第二天一早，市服装厂门卫汪军向往常一样开了大门，眼神快速从门口扫过。
    不出他所料，今天大家都很积极，来的都很早，而且，比寻常要多很多。
    服装厂仓库里，已经堆了许多成品，但就是没销出去。
    没销量，没钱，就发不起工资。
    职工又不能没事干，只能做一休二，大家轮流着来上班。
    可今天，这还没到上班时间，门口都已经等了上百工人。
    汪军昨晚已经得到了通知。
    此刻，他站在门岗处，眼睛死死盯着，确保没一个陌生人进入。
    一直到上班时间，他大略数了下，约莫有个六七百人来了工厂。
    从他身边经过时，他已经听到了不止一声“发工资”。
    职工们要吃饭，要养家，一听换新老板，那顾得上休息，一个个翘首以盼，等着老板来发工资。
    没一会，几辆小车陆续开到门口。
    他立时严阵以待。
    可当得知他们是供应商时，又快速地打开了大门。
    真是见了鬼了！
    以前，防着供应商要账，可跟防贼一样。
    汪军暗自讥讽，马厂长，真够狠的啊！
    他不知道，除了厂里的安排，还有数十个职工一早就去市府广场溜达了。
    只等一声信号，大家就会摆开阵势。
    一个杀阵，正等待着何文涛钻进来呢！
    而何文涛自然不知道，对方摆了这么大的阵仗。
    此刻，他正和赵大壮悠闲地逛着广播影视学校。
    “文涛哥，这就是大学吗？怎么这么点大？”
    赵大壮也算是见过点市面的人了，看到这般破败的学校，忍不住奇怪。
    何文涛解释道：“这可不是大学，只能算个职业中专。不过，过几年，就会升格成大专。”
    “职业中专啊？那学生不是都很小？你来这招聘，是不是……”
    “谁说我要找学生的？”
    何文涛笑笑，掏出手机拨通了个电话。
    “喂，你好，是闻老师吗？”
    “对，你是？”
    “我是巢州来的，何文涛，钱处应该有……”
    “哦，何老板是吧？”
    那边的声音有些倨傲。
    何文涛也不介意，笑道：“对，是我。我现在就在你们学校，不知道闻老师方不方便，见个面？”
    “见面啊……也行，就见面聊聊吧。”
    何文涛看了看四周，道：“我现在在图书楼下。”
    “行，你稍等一下，我处理完手头的事情，就过来。”
    挂断电话，何文涛好像什么也没发生一般，继续打量着四周。
    倨傲？
    冷漠？
    看不起他？
    何文涛容许对方有一次自傲的机会，可若一直这般，他不介意换个人
    大不了，飞去京都、魔都、鹏城，他缺的又不是大才，而是个执行者。
    闻斐然是钱志明介绍的，是他的老乡。
    而钱志明给何文涛的提示是——闻斐然想下海，但还在犹豫。
    足足等了十多分钟，赵大壮忍不住抱怨了。
    “文涛哥，这人也太狂了吧？屁点大的学校，从这头走到那头，也不用十分钟吧？”
    “可能人家正在忙吧。”
    又等了将近二十分钟，何文涛终于看到一位戴着金丝眼镜，颇有书生气的中年人走了过来。
    雪白的衬衫，一丝不苟。
    “你就是何老板？”
    “对，我是何文涛。”
    闻斐然主动伸手，可只与何文涛碰了一下，就收了回去。
    “闻老师，我们出去找个安静的地方，聊聊？”
    “不用，就那边亭子吧。”
    闻斐然指了指旁边的凉亭，似乎不打算与何文涛多聊。
    何文涛也不纠结。
    很快，何文涛与赵大壮在凉亭坐下。
    而闻斐然却是站着。
    或许嫌弃凉亭有灰尘，但这么站着，似乎很没礼貌。
    “我听老钱说，你打算投资做动画片？这一行，投入可不小啊。”
    闻斐然上下打量了何文涛一眼。
    何文涛点了点头，道：“不错，我打算成立个动画制作公司，听钱处说你前些年从岛国留学回来，学的就是相关专业，所以……”
    “不知道何老板的公司现在什么情况？”闻斐然有些不客气地打断了何文涛的话。
    从岛国留学回来，是他自傲的资本。
    “还没注册，目前停留在筹备阶段。”何文涛老老实实地应道。
    闻斐然面色微微一沉，又问道：“那何老板打算投资多少？动画制作，投入可不低。”
    何文涛笑笑，伸出了个巴掌，道：“前期投资五五万，不设上限，后续看情况注资。”
    “何老板真打算投入五五万？”
    闻斐然眼皮跳了一下，言语有些激动。
    何文涛笑着摇了摇头，道：“不是投入五五万，而是前期投入。如果闻老师愿意加入，我可以给你5%股权和五万年薪。”
    闻斐然身体颤抖了一下，差点叫出声来。
    别说五五万的5%是两万五千块，白拿的。就是五万年薪，也足够让他动容。
    要知道，他现在在学校的工资，是……咳咳，八百块钱一个月。
    这得涨了多少倍啊！
    失神片刻，闻斐然连续调整情绪，道：“何老板，这里说话不方便，门口有家茶室，我们去那边聊吧？”
    “好啊，我也觉得有些口渴。”
    闻斐然的态度转变很快。
    一路上，他忍不住卖弄他的所学。
    来到茶室时，开口闭口就是何总。
    这几乎就是默认答应了。
    “何总，这里的铁观音很正宗，我给您沏一杯，您尝尝。”
    “好啊，多谢闻老师了。”
    “别，何总您叫我斐然就好。”
    闻斐然很狗腿地给何文涛和赵大壮沏茶。
    去鹏城？
    他不信，去了鹏城能拿到年薪五万！
    “斐然，我听说，国外新研发了个动画编辑器，可以在电脑上制作动画？”
    “何总，您连这个都知道？”
    闻斐然惊讶了。
    他以为何文涛一窍不通，或者思维还停留在几年前动画制作上。
    几年前，动画制作全靠手绘。
    而现在，有了电脑，有了flash，动画制作更便捷了。
    何文涛随意地应道：“上次报纸上有看到过，就记了下来，我听说很方便。”
    “的确方便了不少。不过，现在懂的人不太多。个人电脑，对国内来说，也是个新玩意儿。何总打算用新技术？”
    何文涛摆了摆手，道：“新不新技术，其实不重要，只要能做出我想要的动画，都一样。老人家说的好，黑猫白猫，抓到老鼠就是好猫嘛。”
    “对对对，何总说的太有道理了。不过合作说的动画编辑器，我还正好有些研究。等团队筹备好，我可以负责带员工入门。”
    何文涛笑了。
    他对闻斐然的回答很是满意。
    “如果让你建立团队，大约需要多久？”
    闻斐然思考了一下，道：“不知道何总打算制作什么样的动画？”
    “科普动画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