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窑子开张了(H) 乱仑系列(未删节) 长日光阴(H)

第十六章

      第十六章
    “你决定一下,是要孩子还是要大人?”这句话在产科里面时常会出现。<最快更新请到 >当出现了危及到孕妇和孩子,只能考虑母亲或者孩子其中一人存活下来的情况下,医生总是会这样心情沉重地对孕妇的家属说。但是我万万没有想到的是,这句话会一天落在我的身上。
    我不可能回答说“两个都要要。”因为我是妇产科里面的医生,完全明白那样的话毫无意义。如果秋主任能够做到那样的话还会来问我吗?
    而且,我现在也不可能去问她陈圆和孩子的情况,因为没有时间了。
    我没有一丝的犹豫,因为我觉得在这件事情上面不需要犹豫,也不应该犹豫,我直接地回答:“当然要大人。” 医道官途:妇产科16
    人生有时候会面临很多的选择,但是有的时候却会让人根本就不能去选择,比如我现在遇到的这件事情。孩子没有了还可以再要,而这个世界上陈圆却只有唯一的一个。并且,孩子是我的,我可以决定他的生死,可是对陈圆,我没有任何权力决定她的死亡,而且我希望她能够活下来。
    在面对同样一种生命的时候,我们的选择往往就是如此的无奈。所以,这个世界从来都没有绝对的公平可言。对待生命竟然都是如此,何况其它?
    电话早就被秋主任挂断了,但是我却依然把它放在耳边。当我醒悟过来的时候,我才发现自己在无声地流泪。孩子,我的孩子没有了。。。。。。
    在机场下了车,我感到自己的双腿如同灌了铅一般地沉重。缓缓地朝候机大厅走去,发现里面竟然还有稀稀落落的人。不多一会儿发现许多人从里面走了出来。我估计是一次航班刚到。
    去到售票口询问,对方告诉我说去往江南最早的飞机是凌晨六点过的。我顿时颓然,忽然想起一件事情,“最近去往江北的飞机是几点的?”
    “正好有一班,正在检票。”里面的人说道。
    “还有票吗?”我问道。
    “有。不过只能是全价。”售票员说。
    我急忙掏钱,拿出身份证。。。。。。一刻钟后我坐到了飞机上。两小时后我到达江北机场,随即与一辆出租车司机谈好价格,对方答应一千块钱送我到江南。两个半小时后我到了我们医院。
    天已经亮了。
    刚刚到科室就碰到了秋主任,她的双眼红红的,“小冯,孩子还活着。”
    我欣喜万分,“陈圆呢?她怎么样?”
    她却在摇头,“她失血过多,一时间找不到血源,因为她是rh阴性血。幸好抢救及时。哎!可是她一直到现在都还处于昏迷的状态。你去看看吧,在重症监护室里面。小冯,对不起,我尽力了。”
    “谢谢!谢谢秋主任!”我感激地道。我当然知道她尽力了,不然的话陈圆和孩子可能一个都抢救不过来也难说。
    林易和施燕妮都在那里,保姆也在。施燕妮看了我一眼,随即掉泪。保姆却是惶恐的神色。
    “这么晚还有飞机?”林易问我道。
    我摇头,“我从江北赶回来的。”说完后我即刻推开了重症监护室的门。
    陈圆躺在病床上,身上插满了各种导线和管子。我看着她,发现她的脸色苍白,双眼紧闭,嘴唇像涂了一层牙膏似的白得可怕。
    “圆圆。。。。。。”我低声地呼喊了她一声,但是她却没有一丝的反应。我去轻轻拿起她的手,发现有些冰凉,摸了摸她的脉搏,微弱得让我差点感觉不到。急忙去看心电图仪,发现血压很低。急忙将她的手放回到被子里,转身出了监护室。 医道官途:妇产科16
    “怎么样?”林易问我道。
    “这么大个省会城市,怎么会没有rh阴性的血液?”我说,急匆匆地去到了秋主任的办公室。
    “省红十字会的血库里面没有与她同型的血,从江北那边调了点过来,不然的话后果更不堪设想。”秋主任摇头说。
    “她妈妈不是在吗?”我问道。
    秋主任摇头,“合不上。她不是rh阴性血。”
    我一怔,“怎么会?”
    “有可能不是的啊。你是学医的,难道不知道会出现样的情况?你这位岳父不是你老婆的亲身父亲,不然的话他们两个人当中至少有一个人的血是可以的。”秋主任说。
    我点头,“秋主任,陈圆她血压低得厉害,必须输血才行。怎么办?”
    “林老板和我们都联系了,血液马上会从上海空运过来。但愿你妻子能够挺过去。”她叹息道。
    “但愿。。。。。。但愿她能够挺过去。”我喃喃地说。
    “去看看孩子吧,是个儿子,因为是早产,所以被我们送到儿科去了。我们科室没有暖箱。”她对我说道。
    我摇头,“不,我要去看着陈圆。”
    她长长地叹息了一声。
    “秋主任,麻烦您了,您去休息吧。”我感激地对她道。她点头,“好吧,有什么事情你马上来叫我,我去值班室睡一会儿。”
    再次去到重症监护室。“你们回去休息吧,这里有我就行了。不要所有的人都在这里陷着,到时候真的需要人的时候全部倒下了就麻烦了。”我对林易和施燕妮说道,随即对保姆也说:“阿姨,你也去吧。”
    “冯笑。。。。。。”林易叫了我一声。
    “她在重症监护室里面,你们在这里也毫无用处。”我说,不再理会他们,推门进去。
    陈圆依旧昏迷着,我朝她匍匐下去,嘴唇去到了她的耳边,“陈圆,你听得见我说话吗?我知道,你听得见的,快点醒来吧,快点醒来看看我们的儿子。”
    可是她依然如故,根本就没有任何的反应。
    我去握住她的手,“陈圆,不准再睡了啊,孩子饿了,你得起来喂孩子才行。”
    还是如此。她的手软软的,我没有从她的手上感觉到一丝一毫的力量。我不禁叹息,我知道,她失血过多,现在应该仅仅是处于休克的状态。随即将她的手放了回去,我在祈祷:但愿她需要的血液尽快能够送到。
    有人在敲重症监护室的门,我即刻出去。是林易。“冯笑,我们回去了。你说得对,我们所有的人都在这里也无用处。你施阿姨就留在这里吧,她毕竟是小楠的妈妈。她心里不放心。” 医道官途:妇产科16
    我看了施燕妮一眼,“不用了,问题是没用处。这样吧,您回去休息几个小时后再来。我要等上海的血到了再说。”
    “我问了,飞机已经到了我们省的机场,马上就会送到了。”林易说。
    “太好了。”我顿时欣喜。现在,陈圆完全是靠输液和药物在维持着血压及其它的生命体征,但是,如果一直得不到血液的补充的话依然会非常的危险。现在我最担心的事情只有一个,那就是长时间的休克可能会带来的巨大危险。
    他们在我的劝说下离开了,我进入到监护室里面,静静地坐在陈圆的旁边。现在,我没有愧疚,因为我知道愧疚毫无用处。<最快更新请到 >我静静地看着她,同时在苦苦等候血液的到来。我的手机已经关掉,因为我不想任何人在这种情况下来打搅我。
    不到一个小时,血液运到了。我急忙吩咐护士给陈圆输血。护士说:“不合血啊?”
    “从上海空运过来的,早就把这边的样本送过去了啊。你以为人家随随便便就送过来了啊?”我不满地看了护士一眼,觉得她笨得可以。
    护士的脸顿时红了,急忙去给陈圆输血。我看着一滴滴鲜红的血液滴进陈圆的血管里面,心里充满着希望。
    时间一秒一秒、一分一分地过去,我一会儿去摸她的脉搏,一会儿去看监护仪器上的那些显示她各种生命体征的数据,心里慢慢地放松,因为我看到了她的呼吸、脉搏以及血压都在慢慢地恢复正常。谢天谢地,阿弥陀佛!我在心里感谢上苍。
    四十分钟后第一袋血输完了,我给她换上了第二袋,然后静静地等候。现在我不再紧张,因为所以仪器显示出来的数据都基本接近正常了。这时候我才去想另外一件事情:我们的孩子长得像什么样子?儿子,他应该像陈圆。于是我想着他可能的模样,顿时笑了起来,嘴里嘀咕道:这小子,今后一定会是一个帅哥。我的脸上顿时绽开了笑容,随即去看着陈圆低声地道:“圆圆,这下好了啊,你需要的血来了,你已经变得正常了,快点醒来吧,一会儿我去把我们的儿子抱过来你看看。你生的儿子哦,肯定很漂亮的是不是?”
    她依然没有反应,于是我继续地道:“我知道了,你很累了是不是?好吧,那你就再休息一会儿。不过你不能睡得太久啊,我们的儿子可是很饿了,你得喂他的奶呢。好吧,你再睡半小时,我也在这里陪着你睡半小时好不好?”
    说实话,我真的很累了,在看到她的各种生命体征都恢复正常后我紧绷的神经顿时就松弛了下来,与此同时,倦意也在开始朝我席卷而来。我趴在她的床头,沉睡了过去。在睡着之前我在心里对自己说道:半小时,你只能睡半小时。
    我相信自己在半小时后肯定会醒来的,因为我从来对自己的这种心理暗示都会很起作用。
    醒来后我看了看时间,刚刚半小时。人体的生物钟就是如此神奇,人的心理暗示作用也是如此的强大。
    急忙去看陈圆,发现她竟然仍然处于沉睡状态。我心里一沉,轻声地叫了她一声:“圆圆,圆圆!”
    没有反应。我突然想到了一种可能,脸上的汗水开始滚滚而下——
    她缺血这么久,脑组织很可能受到了损伤!如果真的是这样的话那可就麻烦了,或许,很可能她会永远不会醒来!
    想到秋主任刚刚睡下不久,再看了看时间,发现已经八点过,急忙朝神经内科跑去。
    我直接去到了主任办公室,“李主任,麻烦您一件事情。”我顾不得礼节,进去后就直接对神经内科的这位全国知名的专家说道。
    “小冯啊,别着急,慢慢说。”他很温和地朝我笑着说。
    “李主任,我妻子。。。。。。”我即刻简单地把陈圆的情况对他讲了一遍,他一边听着一边在皱眉头,神情也慢慢变得慎重起来。
    “李主任,我恳求您,恳求您去看看好吗?我现在很担心她会因为脑缺血造成脑损伤的情况。您是神经内科的专家,我求求您了。”我心乱如麻,不住地、低声地恳求道。
    他微微地点头,“你说的那种情况很可能存在。走吧,我去看看。”
    我不住地道谢,心里却更加慌乱起来。因为他想到的和我一样了,这就说明我担心的事情很可能已经发生。
    李主任带上了检查用的工具:一只小电筒,一个叩诊锤。
    到了我们科室的重症监护室后李主任开始对陈圆进行仔细地检查。先是检查了她的双眼,然后是她肘部及膝关节等处的神经反射情况。他检查得很仔细,完成检查花费了至少半小时的时间。
    “怎么样?”当他停下手来的时候我问道,心里异常的惴惴不安。
    “你的判断是正确的。”他摇头叹息。
    我顿时如同坠入了冰窟窿里面去了一样,全身开始颤抖起来,“李,李主任,那怎么办?”
    “你也知道,像这种脑损伤是不可逆的,恢复很困难,几乎不大可能。”他叹息,“小冯,你要有思想准备。”
    “什么思想准备?”我呆呆地问,因为我的脑子里面已经变成了一片空白。
    “你妻子很可能再也醒不过来了,很可能就这样一直沉睡过去了。哎!怎么会这样?”他叹息。
    “不,不会的。”我喃喃地说。
    “或许。。。。。。”他忽然地说道,我急忙去看着他,仿佛抓到了一根救命的稻草,“李主任,您快说。”
    “我们另外那家医院有高压氧,你可以让你妻子去试试看。高压氧是一种新型的治疗方式,主要适用于脑水肿、脑复苏等疾病的治疗。其方法很简单,就是将患者置身于高压氧舱内进行加压、吸氧,以达到治疗疾病的目的的方法。不过设备昂贵,占用的地方也很大,所以我们医院一直没有开展起来。”他解释说。
    “有效吗?”我问道。
    他摇头,“难说。不过要经过长期的治疗,而且费用也比较高。从目前全国各大医院治疗的效果来看,虽然并不是十分理想,但还是有人在那种治疗下恢复了健康。你看着办吧,或许是一种机会。”
    他随即叹息着离开了。我呆呆地站在那里,竟然忘记了向他道谢。
    我是医生,即使再冲动也不至于去做无谓的哀叹。李主任是专家,我知道他说的都是真话,而他的话完全有可能改变现在的这一切。这是目前唯一的希望。
    随即给导师打了个电话。她这次竟然没有唠叨,“来吧,我把病房准备好。怎么会出这样的事情呢?”
    一到那边的医院首先就去做了一次高压氧治疗。我知道,这样的治疗越早越好。可是,陈圆依然处于昏迷状态。也许再做几次就好了。我对自己说。
    高压氧不能做得太过频繁,因为那样容易造成氧中毒。任何事情都有其缺点,就如同药物一样。俗话说,是药三分毒。
    陈圆不再住在重症监护室里面,但监护仪器依然上着。导师亲自给她检查了一遍,亲自给她破腹产手术后的伤口换了药。她看着我叹息道:“冯笑,你放心吧,我会让护士们好好看着她的。你也累了,回去休息吧。”
    我摇头,“我相信她马上就会醒过来的。以前她也昏迷过,后来是我把她唤醒的。我想和她多说说话,或许明天她就醒过来了。”
    导师叹息着离开。
    我知道陈圆能够醒过来的可能性很小,但是我认为即使只有百分之一的可能也应该争取。因为对病人来讲,百分之一其实也就是百分之百,努力了,或许那一百个人里面能够恢复的就是她,如果不争取的话,那很可能就是百分之零。我是医生,在这个问题上比任何人都清醒。
    病房里面安静得可怕,我坐在陈圆的身旁,她的脸色已经变得红润,如同常人熟睡了一般。我看着她,久久地看着她,嘴巴动了几次都没有说出话来,因为我的内心充满着愧意,还有后悔。但是现在却不是我向她表达愧意的时候,在现在这种情况下,一丝一毫的刺激对她的病情都是不利的。
    “圆圆,别睡了。昨天晚上我们不是说好了的吗?我让你只睡半小时就醒来。你看我,我不是早已经醒来了吗?你说话怎么不算话呢?孩子在等着你去给他喂奶呢,你不知道,你这样一直睡着,他可饿坏了,我没办法啊,只好去买奶粉给他喂了。可你是知道的,牛奶哪里有人奶好呢?牛奶的营养可比人奶差多了,而且容易燥火。我们的儿子吃了人奶很可能会便秘的,还可能生疮。圆圆,快醒来吧,你可是当妈妈的,千万不能让我们的儿子受苦啊。。。。。。。”我就这样一直在她旁边唠叨着。我知道,现在我或许说什么都没有用处了,或许只有说起孩子的事情才可以让她醒转过来。
    在这种情况下唤醒她唯一的可能是要找到她最关心、最惦记的事情了。而我觉得,只有孩子才是陈圆的那个敏感点。她曾经的那些话让我完全这样觉得。
    可是却已然没有任何的作用,她已然沉寂地睡着。我对着她说了很久很久的话,忽然感觉自己今天说的话比和她认识以来说的话的总和还多,顿时悔恨万分,猛然地想起赵梦蕾来,想起赵梦蕾死后自己和陈圆在一起的那些点点滴滴的事情,心里更加悔恨与痛苦,眼泪禁不住流下,再也无法克制自己,“呜呜!圆圆,对不起,我对不起你。我知道你为什么不愿意醒来了,我知道你是不想看见我,因为你恨我,讨厌我了。圆圆,是我不对,我不该那样。你醒来吧,只要你能够醒来,你要我做什么都可以。圆圆,真的。只要你能够醒来,我,你,还有我们的孩子一起搬到另外一个地方去,就我们三个人亲亲热热地过一辈子。可以吗?圆圆,你可以不理我,也可以恨我,但是我们的孩子呢?他需要妈妈的啊?圆圆,我求求你,求求你赶快醒来吧。你别再这样睡下去了,你这样会把你自己的身体睡坏的、圆圆,你也还没有看到我们的儿子吧?你快醒来啊,你快醒来,我马上去抱他来。我们的孩子在医院里面呢,他那么小就住院了,听说还在暖箱里面。圆圆,难道你就不想去看看他吗?你快点醒来吧,我们一起去看我们的孩子好不好?呜呜!好不好啊?”
    我在向她倾述,而这种倾述的结果却是悲伤。我的双眼已经模糊,脑海里面想到的是她曾经受到的那些苦难,而脑海里面出现的那些画面却让我更加难受与悲伤。
    忽然听到了哭声,我霍然一惊,急忙揩拭了眼泪去看,顿时失望之极:陈圆依然在沉睡,她的脸上一片宁静。这才感觉到哭声是从自己身后传来的。是施燕妮的声音,是她哭泣的声音。不,还有。。。。。。我去看,发现还有一个人,阿珠,她也在那里泪眼滂沱。
    林易进来了,他在轻轻拍我的肩膀,“冯笑,你回去休息吧,你这样不行的,让小楠的妈妈在这里陪她吧,或许她妈妈的话她会听的。你说呢?”
    “冯笑,你别这样,你的孩子还在医院里面呢。你去看看孩子吧。”我听到阿珠在对我说。
    “孩子。。。。。。”我喃喃地说,随即去看了施燕妮一眼,发现她正握住了陈圆的手,她在低声地哭泣,眼泪在一滴滴掉落。
    “对,冯笑,我们去看孩子吧。这里有你施阿姨在。有些事情你不要着急,你是医生呢,也许小楠需要时间,明天再做治疗后就可能醒过来了。你要给她点事情,好不好?今天晚上你回去好好休息,明天,或许后天小楠都需要你陪呢。走吧,我先带你去看孩子。”林易的手在我的肩膀上面轻轻地拍着,低声地对我说道。
    “明天。。。。。。”我说,心想很可能会想林易说的那样。随即站了起来。
    “冯笑哥哥,我也陪你去看孩子吧。”我听到阿珠在说。我摇头,然后直接走出了病房。
    在车上我和林易什么话都没有说。我不想说话,因为我的心里只有悲伤和悔恨。我相信林易知道我现在的心境,而且,我也相信他知道我这次去重庆是因为什么。虽然他不是陈圆的亲生父亲,但是我依然觉得愧对于他。他越是不责怪于我我就越加感到惭愧。
    不过,当我们要到我们医院的时候他却终于说话了,“冯笑,你不要过于地责怪你自己。你想过没有,即使你在江南,你在家,这样的事情一样可能会发生。我还是那句话,一个人一个命,逃不掉的。哎!”
    “我在的话,她不可能摔倒。”我说,喃喃地说。
    “她是去上厕所的时候摔倒的,因为她的高血压。她忽然站起来的时候才摔倒的,幸好保姆发现得及时。你在家的时候这样的事情也一样可能会发生。不是吗?”他说。
    我顿时默然。林易说得对,即使我在江南,在家,也不会陪着她上厕所,甚至还可能不在家里面。但是,这并不可以作为我原谅自己的理由。我想不到自己曾经对不起赵梦蕾,而现在又发生了对不起陈圆的事情来。这一切只能说明一点,那就是我太不负责任。
    难道这就是报应么?我在问我自己。
    我们医院的儿科病房就在我们妇产科隔壁,在一般情况下除了儿科病房的医生之外其他的人是不可以进入到新生儿的住院区域的,更何况我的孩子还是早产儿,因为外面的人进去很容易造成孩子的感染。但我不一样,儿科病房的医生认识我,不过他们只允许我一个人进去。
    孩子在一间相当于重症监护室那样的病房里面,在暖箱里。给孩子使用暖箱是为了给孩子创造一个温度和湿度都适宜的环境,使孩子的体温保持稳定,从而提高未成熟儿的成活率,有利于高危新生儿的成长发育。
    在进入病房前我穿上了白大衣,还消了毒。
    “冯主任,这就是你的孩子。”带我进去的护士指着一个暖箱对我说。我的心情顿时激动了起来,缓缓地朝那个暖箱走了过去。我看见他了,但是,我的眼泪却在这一刻止不住地流了下来。
    孩子太小了,他的头还没有我的拳头大。他双目紧闭,头上只有绒毛,脸上瘦得不成形,像刚刚出生的猴子似的难看。外面妇产科经常有婴儿出生,但是我以前看到的大多是正常的婴儿,而我眼前的这个孩子看上去要比那些正常婴儿小一半都不止。而且,孩子在暖箱里面没有任何的反应。我仔细地看着他,没有从他的脸上发现一丝一毫陈圆的影子,唯一觉得他是我的孩子的特征在他的鼻子上,孩子的鼻翼有些小,和我的一样。
    不知道是怎么的,我发现自己并不喜欢这个孩子,因为我忽然想到了他对陈圆带来的伤害。但是,我忽然又对他有了一丝愧疚的感觉,因为我忽然想到自己在电话上对秋主任的那个回复。我想不到这个孩子的生命力竟然是如此的顽强,他竟然能够存活下来。
    现在,我看着孩子,我的内心百感交集:他和他的妈妈都在沉睡,而我却独自清醒。就这样,我就这样一直痴痴地看着暖箱里面的孩子,猛然地,我的脑海里面有了一个奇怪的想法:如果这个孩子能叫“妈妈”就好了,或许他的呼喊可以让陈圆醒来。
    后来是护士的提醒才让我清醒了过来。护士对我说:“孩子目前的情况不错,不过可能得在暖箱里面很长的时间。”
    我点头。我当然知道,暖箱的目的是为了让孩子补足他提前从娘胎里面出来所需要的那些发育过程。早产儿往往可能出现各种各样的情况,包括一些身体上的缺陷。但是我现在不可能去考虑那些问题。他能够活下来就好。我在心里说。
    林易把我送回了家。
    保姆给我做了一碗荷包蛋,我这才感觉到了饥饿。吃完了东西就即刻把自己扔到了床上。我感觉自己不但疲倦而且全身酸痛难当,但是我发现自己根本就不能入眠。眼睛刚刚闭上就开始做噩梦,噩梦中全部是赵梦蕾,还有陈圆变了形的脸。
    叹息着打开了灯,然后去拿出手机将它开机。
    里面有两条短信,一条是庄晴的:陈圆没事吧?我心里很愧疚,开机后给我回个电话好吗?还有一条是余敏的:听说你家里出事情了,我很抱歉。公司的事情已经办好了,我找的护士长。我不知道该对你说什么,只是希望你老婆早日康复,希望你们的孩子健康。
    我即刻删除了余敏的短信,因为她的短信让我心里更难受。正准备删除庄晴的,但是我在犹豫了许久之后还是叹息着给她拨打了过去。
    “冯笑,你终于给我打电话来了。陈圆究竟怎么样了?孩子呢?”电话里面传来了她急促的声音。
    “陈圆她,她昏迷不醒。孩子活下来了,但是情况很不好。庄晴,我不想说话了,就这样吧。这都是报应。”我说,发现自己的眼泪又在开始流下。
    可是她却继续在说:“怎么可能会出现这样的情况?现在生孩子的女人多了去了,怎么偏偏就陈圆出事情了?”
    “她是rh阴性血。因为失血过多但是又一时间找不到血源,所以才出现了脑缺血。庄晴,我真的不想说了,我觉得自己好累。。。。。。好后悔。”我说。
    “她妈妈不是在吗?怎么可能没有血源呢?冯笑,你别忙挂电话。我觉得这件事情不大对劲。其实以前我就觉得有些不对劲。冯笑,你想过没有,难道你不觉得陈圆找到她的父母这件事情来得太忽然,不,可能我的意思没有表达清楚,但是我的意思你应该明白的是吧?你想过没有?哪里有那么遇巧的事情?你认识了林老板,然后恰恰林老板的老婆又是陈圆的妈妈。本来这件事情我以前就想对你讲的,但是我不敢,因为我不想让你觉得我心存坏心,而且我也不希望陈圆失望。那时候我想,不管那个人是不是陈圆真正的妈妈,但是陈圆是很希望自己能够找到自己的妈妈的,假的总比没有的好。不敢今天听你这样讲我就不得不提醒你了,我觉得这件事情好像不对。冯笑,林老板是江南首富,那位林厅长也是官场中的显赫人物,我很担心你这样一位小医生夹在中间会卷入到不该卷入的事情里面去。冯笑,我真的忽然害怕了。我的意思你明白吗?”她说得很快,而且意思混杂不清。但是我听懂了。
    可是我现在的心里很烦,而且觉得庄晴不应该在这种时候说这样的事情。我不相信她的怀疑,因为在我记得施燕妮第一次看见陈圆时候的那种表现,还有今天她的那种悲伤。我相信一点:哭泣是可以伪装出来的,但是那种发自骨子里面的悲伤是无法伪装的。施燕妮的那种悲伤就如同一种气场,当她发出那种悲伤的时候还曾经侵入到了我的骨髓里面。
    我相信自己的感觉。
    可是,庄晴接下来问了我一个问题,而她的这个问题让我忽然感到了一种不安。她问我:“你和陈圆曾经经过什么方式证实了她就是陈圆的亲生母亲?”
    我挂断了电话。因为我忽然发现庄晴的这个问题直击了这件事情的要害。
    不,不是这样的,我不应该怀疑这件事情。林易为什么要这样做?如果陈圆不是施燕妮的亲生女儿的话,她假装认下陈圆有什么好处?林易要让我帮忙替他搭上黄省长的桥完全可以用钱的啊?林易是聪明人,绝不会把简单的事情搞得复杂化的,而且他这样做迟早会冒被发现的危险的。那样的话只能是弄巧成拙,得不偿失。这可不是林易的风格。
    可是,庄晴为什么要提醒我这件事情?而且还是在这个时候。我无法理解。
    忽然想到庄晴最近的变化来,我似乎又明白了。哎!冯笑啊,现在都什么时候了?你还去想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干嘛?我在心里责怪自己。
    明天,但愿明天陈圆真的能够醒过来。我对自己说。其实我自己的内心知道,就连我自己对这件事情也没有抱多大的信心。
    冯笑,你一定要有信心啊,上次她不就被你唤醒了吗?我随即又对自己说。
    嗯,她明天一定会醒过来的。于是我再次对自己说道。随后,我忽然看见了她,陈圆,她正抱着孩子笑吟吟地在朝我走来。。。。。。
    “哥,你看我们的孩子,你看,他长得和你一模一样。”她来到了我身旁,亮开了孩子的脸。我惊奇地发现孩子长得果然和我小时候照片上的样子一模一样,特别是他的鼻翼,简直就是我的翻版。
    “真的。好像我。”我笑。
    “他应该长得像我才好。儿子像妈妈今后才会有福气。”陈圆说。
    于是我去看孩子,又去看陈圆,“怎么不像你?你看孩子的眼睛和眉毛,很像你。”
    “不像。哪里像了?”她说。我惊讶地看见她的神情在慢慢地变化,而且忽然听到她大叫了一声:“这不是我们的孩子,他是个妖怪!”
    “别胡说。”我说,随即骇然地看见陈圆用力地将孩子扔了出去,“冯笑,这不是我们的孩子,我们的孩子被别人换了!”
    我大骇,“陈圆,你疯了?!”
    “哥,这不是我们的孩子,这不是我们的孩子!”她猛然地发出了惊叫声,“哥,我们的孩子在那里,你看!”
    我朝她指的方向看去,只见在一片浓雾的边缘,一个孩子正在朝我们招手。陈圆快速地朝那孩子跑去,我惊声地大叫:“陈圆,快回来!”
    因为我忽然发现我们的前面是万丈深渊!
    作者题外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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