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现在是什么时候，楚子航想来是个明事理的人，有时候他太明事理了。
    楚子航很想问一具，校长你记得一个叫楚天骄的人么？
    但昂热心口还插着折刀。
    所以楚子航什么也没说，他纵身跳进喷泉。
    离开尼伯龙根前，楚子航听到昂热最后的话，明显是与他说的。
    “跟明非说，轮回……”
    之后就没了。
    楚子航仿佛穿过一层无形的隔膜，神葬所的一切向他扑面而来，楚子航发现自己在往下掉，他的落点很不妙，下方是岩浆。
    “小哥。”
    上杉越飞来，他把楚子航放到地上。
    “昂热呢？”
    上杉越往四周张望，特别是天空。
    但想象之中的那个人一直没出现。
    “校长不出来。”
    楚子航说。
    上杉越啊一声，神情失落。
    “到头来，还是什么都没做到啊。”
    上杉越自嘲地说。
    他抱着救出昂热的目标进入尼伯龙根，最后自己出来了，昂热还在里面。
    “谁能联系指挥部。”
    楚子航说。
    “请用我的。”
    宫本志雄说。
    楚子航接通和指挥部的通讯。
    “很高兴你能回来。”
    楚子航听到他的老师，施耐德教授熟悉的沙哑声音。
    “现在汇报情况，楚子航。”
    “嗯。”
    楚子航说。
    “老师，宇宙还在么？”
    听到这句话的蛇岐八家众人纷纷惊讶的瞪大眼睛。
    他们不理解，这位传闻中的卡塞尔优秀学生，怎么刚从尼伯龙根出来，问的居然是这种，……让人不得不怀疑其智商的话。
    施耐德教授很了解自家学生，而且本身他也属于实干派。
    “如果你是指物理意义上而非神秘学哲学的宇宙。”
    施耐德教授说。
    “它还在。”
    “我们仍能维系和轨道卫星的信息交互。”
    “好。”
    楚子航说。
    “老师，我需要飞机，路明非在高天原么，我必须找到他。”
    指挥部很多参谋都在一心多用，他们一边处理手头上的事情，一边竖起耳朵去听施耐德和楚子航的通话。
    他们暗暗盘算着施耐德教授什么时候发火。
    你当卡塞尔执行部部长是慈善家么？
    他们以前在施耐德手下工作过，曾切切实实领教施耐德的暴脾气。
    特别是他们听到楚子航说什么，他需要一架飞机，去找路明非这种事。
    参谋们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拜托，这里是战场，你以为观光团么，想去哪就去哪？
    参谋们觉得奇怪。
    不对啊，不是都说楚子航是施耐德教授最得意的学生么？看他现在这架势，说话完全不过大脑，一点也没是心会会长的样子，和传闻中的形象完全不符。
    难道楚子航有什么难言之隐么？
    参谋们很快想到这一层。
    这也正是上杉越无论如何都不能胜任参谋这一工作的原因所在了。
    他们这回已经开始思考等下万一施耐德教授过于愤怒，他们该怎么劝了。
    虽然面对暴怒的施耐德教授很恐怖。
    “飞机有。”
    施耐德教授说。
    “零，听得到么。”
    “在。”
    俄罗斯公主殿下的清冷声音在频道响起。
    说来很多人似乎都下意识忘了，零除了卡塞尔学生的身份外，她还是被一个国家正式承认的公主殿下。
    施耐德教授和零交流如今空中战场情况。
    自从上杉越清理空中战场再进入尼伯龙根后，空中战场再无新的纯血龙族出现。
    谢天谢地，参谋们想象中最糟糕的情况并未上演，个体战力极强的纯血龙族，其数量很稀少。
    学者们猜测，哪怕在远古的龙代，真龙数量也很少，否则，死侍和混血种的存在意义是什么？
    当然，这是之前的理论了，如果他们得到神代的隐秘，整个世界的历史和神话都得重新书写。
    “零，你去送楚子航。”
    “是。”
    人们安静的旁听施耐德教授和零交流。
    参谋们起初心情是复杂的，很快他们又释然了，毕竟眼前这位是卡塞尔的执行部部长啊，施耐德教授怎么可能叫情绪左右他的判断。
    “楚子航，你的要求我满足了。”
    施耐德教授说。
    “星神五分钟后到，做好准备。”
    “收到。”
    楚子航向外跑，诺玛在他的雷达上标出了上机位置，楚子航必须在五分钟内抵达。
    “去高天原么？”
    “海上是吧。”
    “找什么飞机。”
    上杉越跟在楚子航身边喋喋不休。
    “去高天原你跟我说一声，我带你去啊。”
    “我能飞，带上你就行。”
    楚子航还在和施耐德教授通话，暂时没人搭理上杉越，宫本志雄本来想提醒，上杉越能飞没错，但楚子航还只是混血种，没有龙族恐怖的身体素质，承受不了风压。
    碍于上杉越影皇身份，宫本志雄犹豫一下，等他下定决心，上杉越已经追着楚子航跑远了。
    这两个人速度都很快，至少定位是学者的宫本志雄是肯定追不上的。
    “楚子航，我需要知道，你进入尼伯龙根的经历。”
    施耐德教授说。
    “昂热呢？”
    “和你一起行动的夏弥呢？”
    “尼伯龙根里，是不是有龙王苏醒了？”
    施耐德教授也知道事情紧急，他一口气抛出很多个问题，意思是让楚子航看着说。
    “老师，有些事我不能说。”
    楚子航说。
    “对对对。”
    上杉越插嘴，他给楚子航站台。
    “不是我们故意不说，是不能说，施耐德是吧，如果你们听了，会有很不好的事情发生。”
    上杉越说的很严肃。
    真是想不到啊，有一天他上杉越居然也会变成谜语人。
    如今上杉越很能理解谜语人的心情了。
    就比如他现在保守的这个秘密吧。
    之前还在空中园，说了无妨，神明们都即将归来了，谈论神明也没多大影响。
    但这里是在尼伯龙根之外，这里是现实世界，如果他们在这里谈论神明，散播神明的信息，将会引发一系列不可测的后果，从神秘学意义上，帮助神明们回归。
    信息也是一种力量，越多人认知到神明，神明月可能降临。这便是谜语人为什么是谜语人的原因。
    “我知道了。”
    施耐德教授说。
    虽然他没听说过神明和神代的机密，但作为卡塞尔执行部部长的施耐德教授，很明白秘密本身就带有力量。
    “有龙王。”
    楚子航说。
    “大地与山和天空与风。”
    指挥部众人呼吸一窒。
    原来之前的元素乱流，真的是龙王复苏。
    而且，是最坏的结果，两尊龙王。
    施耐德教授的声音让他们冷静下来。
    听到同时出现两尊龙王这种级别的噩耗，施耐德教授还是一如既往的平静。
    “他说，昂热和夏弥呢？”
    楚子航眼前闪过心口插折刀的昂热和化成石像的夏弥。
    楚子航说。
    “他们还在战斗。”
    “嗯。”
    施耐德教授陷入沉思。
    众参谋们也是。
    他们好像赌徒，轻点自己手里的牌，盘算着怎么应对。
    可是，两尊龙王啊，他们还能有什么牌？
    其实……有的！
    弗朗西斯的眼亮起来。
    参谋们也一个个露出兴奋神色。
    他们想到一块去了。
    对付龙王，一想到对付龙王，这个时代的混血种自然而然就会想起那个人，s级路明非。
    青铜与火之王死在路明非手中，那么天空与风和大地与山，想必也可以吧。
    这是一个很简单的逻辑题，小学生都能解。
    于是，参谋们明白楚子航为何第一时间要求去高天原了。
    弗朗西斯扫一眼时间，距离天亮只剩半个小时。
    开战前路明非曾说，到天亮，传承一定结束。
    但只剩半个小时就天亮的现在，高天原还是一点消息也没有。
    局势很不妙。
    第一防线的凯撒下到深海，参谋们猜测其可能是为了支援路明非，但下去后到现在，凯撒同样音信全无。
    若只如此也罢了，前不久，指挥部刚得到第一防线的消息，莲生法岌岌可危，辅阵巫女悉数阵亡，主阵者陈墨瞳的生命体征很是堪忧。
    这是莲生法超负荷运转的表现。
    从侧面证明了凯撒在高天原的战斗很不妙。
    此时，高天原急需支援，凯撒也好，路明非也好，都需要一个能帮忙打破平衡的人。
    之前混血种联军一方缺少这样的角色，现在好了，一来就来了两个。
    楚子航和上杉越，都能很好的完成支援任务。
    这下，无论是不是参谋，都是清楚的看出接下来高天原战场的关键。
    如果高天原战场顺利解决，他们不仅能得到路明非的战力，同时很可能多出源稚生三人，有这样一股力量，两尊龙王似乎也不是太大的麻烦了。
    参谋们很快考虑停当，他们纷纷把目光投向雷达，很好，零驾驶的星神正赶向神葬所，很顺利，没有任何意外。
    这时，他们听楚子航说。
    “大地与山之王站在我们这边。”
    “嗯？”
    施耐德教授说。
    “为什么？”
    “这是秘密。”
    说话的是上杉越。
    他抢了楚子航的话头，用严肃的语气回绝了施耐德那边全部的好奇，还给楚子航瞪了眼。
    这眼神是警告。
    上杉越是在用眼神和楚子航说。
    “小子，你疯了，什么都往外说，后果也不想想！”
    楚子航神情平静，上杉越也不知道楚子航有没有收到他想传达的意思，但这里也不是说话的地方，他也无奈。
    别的不说，施耐德教授的大名就连上杉越都曾听过，这是个和昂热差不多份量的偏执狂，如果叫他知道夏弥就是耶梦加得，肯定会连夜做个八套十套的计划，不亲眼看着夏弥咽气不罢休吧。
    “我上飞机了，老师。”
    楚子航进入机舱，合上舱门，他关闭通讯，零驾驶星神。
    星神飞得很激烈，很也蛮，如果坐在里面的是芬格尔，大概已经抱着膝盖大呼小叫，那种推背感会让你怀疑这飞机是不是想直接冲出大气层。
    但坐在星神里的人是楚子航和零。
    再大的推背感，再大的加速度，相信这两位的表情除了平静还是平静。
    上杉越伴飞，他也去高天原，顺便给星神护航，堤防随时可能出现的龙族。
    星神是秘密战机，科技曾几很高，几乎让人怀疑是从科幻小说或电影里出来的飞行器。
    上杉越绕着星神飞了一周，没找到一个舷窗，星神通体是银白色金属，机师无需观察外界，他们有摄像头和雷达。
    上杉越啧一声，他还想和楚子航聊两句呢，昂热最后插自己那一刀是怎么回事？上杉越到现在也没想明白。
    上杉越觉得靠他自己大概是想破脑袋也想不明白。
    他想找楚子航商量，可惜没机会。
    上杉越切换到龙类的元素视野，蛇类可以通过蛇信形成红外视野，龙类做到的只会比蛇类更更神奇。
    上杉越一愣。
    在龙类的元素视野，他看到楚子航的颜色比周围更淡。
    楚子航睡着了？
    上杉越笑了笑。
    也是，再怎么说，楚子航也只是个二十岁的孩子啊。
    在上杉越的生命长度前，二十岁确实只能说是孩子。
    很奇怪，明明在最开始，上杉越都是以长辈看后辈的眼光对待楚子航和夏弥的。
    但什么时候，楚子航用他的行动一点一滴的征服了上杉越。
    现在上杉越几乎是把楚子航当成一个同辈。
    但楚子航在尼伯龙根经历了这么多事，遇到上杉越后连着战斗，何况还有遇到上杉越之前呢。
    楚子航也累了。
    好好休息吧。
    上杉越在心里说。
    星神内，楚子航闭目，呼吸均匀。
    看上去确实很像是睡着。
    但没有。
    楚子航不可能睡。
    这是代价。
    从楚子航决定习武那天起，就背负在身的诅咒。
    楚子航习武速度这般快，这么短时间就是非人，无眠法起了很大作用。
    无眠法是利用心魔磨砺自身的神，换做龙血体系，便是以龙类人格为对手锻炼混血种的人类人格。
    这条路多难，从龙类人格四字就能窥见一二，风间稚女，甚至昂热，他们人类人格和龙类人格的纠缠凶险仍是历历在目。
    楚子航却是以此炼神。
    日日如此，夜夜如此。
    无眠法不仅凶险，而且寂寞。
    武者在炼体时，无眠法尚不显山不露水，炼体时武者的神并无太大作用。
    是在武者晋升非人后，非人往外罡的当口，无眠法才能帮助武者真正的一日千里。
    非人到外罡，重点便是神的修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