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羡意返校后，并没闲着，和小姐妹相聚总有聊不完的话，处理毕业的一些琐事，还要收拾四年来的个人物品，宿舍地面经常堆满杂物，甚至找不到落脚地。
    “意意，我刚才去给辅导员交就业协议，看到你们班的团支书了。”周小楼刚从外面回来，热出一身汗。
    “是吗？”苏羡意回答得漫不经心。
    她正在门口打包东西，准备邮寄。
    “他问我你回来没，还问你想去哪里工作？”周小楼笑得高深莫测。
    李思接茬道，“这都四年了，还没放弃啊，意意，其实你们班团支书对你也挺痴情的。”
    “别说你们数科院，就连我们文院都不少人知道他喜欢你，不过他怎么一直没跟你表白啊，他在学校也算号人物了，长得也很帅，没想到这么怂。”
    周小楼说着凑到苏羡意身边，“嗳，有你家陆舅舅照片吗？给我看看。”
    “没有。”
    “他应该不是什么中年油腻大叔吧。”
    苏羡意瞪了她一眼，“我家二哥很帅！”
    其实整个宿舍至今都没人见过陆时渊长什么样。
    学医本就不容易，如果正常毕业后实习规培，到可以独挡一面，肯定要熬上许多年，苏羡意又说他是相亲对象的舅舅，便加深了几人对陆时渊的印象……
    年纪肯定不小了。
    现在流行大叔，不过只要苏羡意喜欢，年龄都不是问题。
    ——
    说话时，郭可可推门进来，红着眼。
    苏羡意就在门口，蹙眉上前询问，“可可，怎么了？”
    周小楼和李思对视一眼，似乎明白了什么，刚要上前关心，郭可可就一把抱住苏羡意，哭得上气不接下气，“他要和我分手——”
    “没事，别哭。”苏羡意伸手轻拍她的后背。
    待郭可可心情稍微平复些，才抽泣哽咽着说出男友想要分手的原因。
    “……他非要我放弃编制跟他出去，我不愿意，他就说我不爱他，说我不在乎两人之间的感情，说要分手。”
    苏羡意听得眉头直皱，周小楼脾气躁些，一拍桌子跳起来。
    “既然他这么在乎你俩之间的感情，为什么他不能陪你回老家，凭什么要你妥协。”
    “真是听得我火大！”
    “什么狗东西，倒不如分手得了。”
    李思劝着，“你先冷静点。”
    “我该怎么冷静，当初他们在一起的时候，我就觉得不靠谱，那陈洪凯就不是什么好东西！”
    郭可可只垂头掉眼泪，苏羡意给她递了纸巾。
    两人交往时，所有人都很惊讶，觉得他们根本就是两个世界的人，一个温柔沉静，另一个则是出了名的爱玩，宿舍三人并不看好他们，与陈洪凯只吃过几次饭，接触不多。
    不过他们在一起后，陈洪凯对她也不错，许多人都说他是遇到对的人，浪子收心……
    感情一事，素来都是冷暖自知。
    只要郭可可开心，没受欺负，苏羡意三人自然不会管太多。
    “这种自私的男人不值得你为他哭，分手也挺好。”李思早就看不过眼。
    “就是，天涯何处无芳草，下个男人更乖巧！”
    周小楼这话倒惹得郭可可破涕为笑。
    “再说了，没有他，你还有我们啊……”李思搂着她的肩，“就算以后没男友，不结婚，咱们四人也能一起过一辈子。”
    周小楼一听这话，随即说道：
    “就是，姐妹一生一起走，谁先脱单谁是狗。”
    苏羡意：“……”
    郭可可在几人的安慰下，心情平复许多，只说等宿舍拍完毕业照再处理和男友的事，她可能已经能预知到结果如何，却又始终有些不甘心，不愿面对。
    **
    拍照当天，几人早早起来洗头化妆，带上需要更换的衣服鞋子和摄影师碰面。
    原本觉得拍照是个很简单的事，结果折腾了大半天。
    从教室操场，一路转战到学校天台，待天将黑才回到宿舍，苏羡意趴在床上，连抬胳膊的力气都没有。
    “都快八点了，不吃晚饭啊？”周小楼仍旧热情高涨，苏羡意都不知她哪儿来的精力。
    “我的腿都要断了，歇会儿再说。”李思连说话声音都小了许多。
    “要不直接去宵夜烧烤小龙虾？”周小楼提议。
    苏羡意默默举手表示赞同。
    为了拍照好看，几人最近都在控制饮食，见了烧烤就跟不要命一样，周小楼见状连声咋舌：
    “太不优雅了！”
    结果她撸串的动作比谁都豪放。
    喝着冰可乐，让老板再加两根大腰子。
    吃完宵夜已是晚上十点多，几人踩着路牙吹着风。
    路过一家KTV时，周小楼看向苏羡意，“闺女，还记得这家KTV吗？你喝醉酒在包厢大骂陆舅舅渣男，没想到你喝醉酒那么搞笑。”
    “你若是不说，咱们还能做朋友。”苏羡意挑眉。
    “要不要去唱歌？反正回宿舍也没事。”
    “明天下午我们院要拍集体毕业照。”
    她们今天的毕业照是宿舍个人的，集体毕业照则是各个学院统一组织安排，数科院的在明天下午。
    “那也是明天下午的事，不耽误我们唱歌。”周小楼笑道。
    “我不去！”苏羡意果断拒绝。
    “要不去喝酒？”周小楼指了指不远处的一家酒吧。
    这是离学校最近的一家酒吧，来消费的基本都是学生，大学四年，她们宿舍还从未去过，几人对视，大抵是即将毕业，也想放纵一次。
    四人进入酒吧就看到一个中间有个姑娘在唱歌，几盏射灯照在她身上，有种迷离美感。
    阴影角落，各个卡座里三三两两坐满了人，喝着酒低声交谈。
    消费群体是面向学生的，所以酒吧环境还算清幽干净。
    服务生领着四人到了一个卡座，虽是第一次来，也不能露怯，几人就像熟客般，点了几杯喝的。
    结果酒水上桌，周小楼点的酒最烈，刚抿一口就被呛红了脸，惹得几人大笑不止。
    四人举着酒杯，拍照。
    苏羡意还带上照片，在朋友圈发了条屏蔽父母长辈的动态。
    此时一首歌结束，众人鼓掌，所有人的注意力也都被集中到台中央的女孩身上。
    苏羡意只抬头看了眼，便低头回信息。
    苏呈正问她是不是在酒吧喝酒。
    此时坐在她边上的李思不停用胳膊肘撞她。
    “怎么了？”苏羡意以为她有什么事。
    “咳——”
    李思轻咳一声，示意苏羡意看台上。
    一首歌结束，有男生上台献花。
    当女生接过花，一脸娇羞时，酒吧内想起了欢呼起哄声，甚至有些爱闹的，还高声嚷嚷着亲一个……
    这原本是再正常不过的事，可这个男生的身形背影，怎么有点眼熟。
    苏羡意忽然扭头看向郭可可。
    她正死死盯着台上，脸上血色尽褪，端着酒吧的手轻轻颤着，酒水洒了也浑然未觉。
    ——
    另一边
    苏呈发完信息，久得不到回复，无奈叹息，“二哥，我姐居然去喝酒了！还不回我信息，那我们怎么办？我还想给她一个惊喜的。”
    “去哪里喝酒了？”陆时渊开车，此时导航显示，距离海城大学开车还要半个小时。
    “我姐发的朋友圈，定位的地址是后巷酒吧。”
    陆时渊点了点头。
    “二哥，你以前来过海城吗？”
    “嗯。”
    “来旅游？”这是海滨城市，也是旅游胜地。
    “工作。”
    “你还来过海城工作？”当医生，工作地点应该很少会调动。
    “救灾。”
    苏呈想起几年前海城发生过一次特大的台风灾害，这里不仅靠海，还依着山，后又引发了洪水泥石流，造成了许多人员伤亡。
    那年夏天，新闻每天都在播报抢险救灾的最新情况。
    “当医生可真不容易。”苏呈抿了抿嘴，“二哥，那次有没有发生什么让你印象深刻的事。”
    陆时渊手指轻叩着方向盘，路灯飞快地略过车窗，光影交织，忽明忽暗。
    他低声说了句：
    “那年，我在这里……捡到过一个小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