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场比赛的赛后训话环节，是费城队的保留曲目。
    今天自然也不例外。
    常明和龙瑜因为交换球衣，所以最晚进更衣室。
    他们料想的很好，以为会有鲜花和掌声迎接他们。
    就算没有这些，笑脸总该是有的吧。
    可是当他们刚刚踏过门槛，就觉得不对劲。
    主教练刘勇甚至没有等他们坐到座位上，就开始发火了！
    “你们两个小子，以为自己是谁？
    “觉得进球了，就了不起了，是不是？
    “我告诉你们，今天你们表现的狗屁不是！
    “一名球员，最重要的就是听从教练的安排！
    “这场比赛我们的目的不是赢球，而是陪练！甚至是主动输球，明白么？
    “你们两个小子自以为是，居然不听指令盲目进攻，把我的话当成耳旁风了？
    “就你们这种比赛态度，还想要职业球员合同？做梦！”
    常明面无表情，冷冷地看着主教练刘勇，没有说话。
    龙瑜不惯着他！
    “姓刘的，你居然说比赛的目的是输球？真特么不要脸！
    “我们帮你逼平对手，你还对我们吆五喝六的？
    “没看到国家队球员都对我们赞不绝口么？
    “老子不管什么狗屁安排，老子就是要进球，要赢球！”
    听着龙瑜的话，刘勇居然乐了，不过他的笑比哭还难看。
    “好啊，想赢球可以，从明天起，滚回青年队赢球去！老子的一线队不欢迎你们！”
    刘勇摔门而出，一众老队员也面带冷笑，先后跟随刘勇一同离开。
    最后出屋的是门将老徐，他看众人走远了，又折回更衣室，看着面前的两个年轻人。
    “你们是不是觉得自己很帅？
    “怼主教练，看不惯队友，而且还逼平了国家队，很爽是不是？
    “在我眼里，你们愚蠢透顶！
    “华国足坛不是打打杀杀，是人情世故呦。
    “主教练需要能力强的球员，这没错，但是他更需要听话的、懂事的、管得住的球员。
    “你们做到了么？
    “还有，就算没有今天的冲突，你们觉得自己为什么一直拿不到职业球员合同？
    “你们跟老刘私下走动了么，意思了么？
    “没有这个数，你们能签职业合同？”
    看着老徐伸出三根手指，龙瑜脱口而出：“三万？”
    老徐哼了一声：“你这是看不起谁？算了算了，不跟你们说了，说了你们也不懂。”
    常明低声用力吐出一句：“这些明码标价的东西，呵呵，呵呵呵呵。”
    老徐耸耸肩，指了指墙上的一张海报。
    “别说一线队合同了，就连这个‘天才球员留洋推荐计划’，也有价码。
    “我还明着告诉你们，两个名额里，我已经买到了一个。
    “你们以为有才华、有能力，就有机会？
    “在某些地方，才华和能力也许能行得通，但是在当今的华国足坛，没钱行不通！
    “好心提醒你们几句，傻小子们，好自为之吧。”
    说完这些，老徐不愿再多废话，拎着随身包扬长而去。
    更衣室里，只留下两个年轻人，默默无言。
    这次连急脾气的龙瑜都半晌无言。
    常明却一直盯着墙上的海报看。
    《天才球员留洋推荐计划》。
    洋洋洒洒地一堆文字，废话连篇。
    符合俱乐部行事风格。
    主要意思就是三句话。
    今年八月份，华国足协、几家赞助商和欧洲知名俱乐部，多方联合举办了一个活动。
    选取年轻的华国天才球员，推荐给欧洲俱乐部，帮助他们开展留洋计划，提升华国足球整体实力。
    人才选拔采取选送和推荐两种方式，各地足协、各支俱乐部都有指定的推荐名额数量。
    半个月前，主教练刘勇就告诉所有球员，费城俱乐部有两个名额，他有推荐权。
    常明无奈地摇摇头：“听老徐刚才话里的意思，这半个月刘勇没有选拔，只是在比价吧。”
    龙瑜狠狠地踢了一脚白墙：“扯淡！有能力的人去不了，老徐这种混子居然被选上了，真是没天理！”
    抱怨两句，两人又沉默了。
    收拾好行囊，走出更衣室，两人没有离开俱乐部，反而走回到球场边。
    这里早已空无一人，刚刚的喧嚣褪去，一切归于沉寂。
    十分钟前，常明和龙瑜还在球场上庆祝进球。
    十分钟后，两人在球场边黯然失色。
    龙瑜用力踢了一脚草皮：“大明，我不喜欢华国足坛的环境。”
    常明低语：“我也不喜欢这里。”
    龙瑜“当当当”捶打着旁边的座椅：“留洋推荐名额没有咱俩了，肯定的。”
    常明眉头紧锁：“职业队正式合同也没戏了。”
    龙瑜用力向后靠，座椅“咯吱咯吱”直响：“那咱们怎么办？你赶紧出个主意！”
    常明抬头看向天空，声音异常冷静：“其实这件事我思考很久了，我打算离开费城队。”
    龙瑜眼睛瞪大：“没听你说过啊？”
    常明微微一笑，用脚在地上画了几个圆圈，远近大小代表不同的含义。
    “咱们俱乐部风气太差，刘勇的行事作风我早有耳闻，刚才老徐的话更是印证了那些传言。
    “俱乐部的球员们在联赛也不思进取、苟且度日，只要不降级就好。
    “不论是我还是你，都不会乐意待在这种死气沉沉的俱乐部。
    “早走晚走，早晚得走。
    “我提前准备了一些个人介绍，包括视频光盘，准备这段时间去一些华超俱乐部走走，毛遂自荐。
    “我们的实力没的说，我很有信心。而在这场比赛结束之后，我们更有新荣耀进账了。
    “替补登场45分钟，逼平强大的国家队，并且有关键进球入账。
    “这个成绩足够耀眼，足够成为我们去更大俱乐部的敲门砖。
    “况且我们没有跟球队签订职业合同，俱乐部抠门的学徒合同虽然省钱，但也会坑他们自己。
    “所以不论我们去哪里，都不需要对方掏转会费，我们只需要充缴几千的培养费，就能直接走人就行。”
    龙瑜满意地拍拍常明的肩膀：“大明，真有你的啊。不声不响的，早就考虑好后路了。”
    常明鄙视的白了他一眼：“我能跟你一样么，头脑简单四肢发达，光知道怼天怼地。”
    龙瑜哈哈大笑：“有你就行了呗，我想那么多干什么。以后我就跟你一个队了，直到退役！”
    两人正计划着未来，突然常明的手机响起。
    是个陌生号码。
    “是费城队的常明吗？”
    “我是常明。”
    “我这里有两个留洋推荐名额，你有兴趣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