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是不错的房子。”
    贺山踩着木质的地板，上午和煦的阳光透过玻璃窗落下来，整个屋子漂亮的很。
    这是那种相当有风格的三室两厅两卫一厨，二层，应该是一家人住的独栋房子。
    家具齐全，房间都能见太阳，通风也很好。
    “先生，您看怎么样？”中年女人亦步亦趋的跟在贺山身后，从一楼看到二楼。
    “这间屋子，是之前死的那个屋主住的？”贺山忽然停下来，轻声问道。
    中年女人一愣，脸上流露出几分慌乱，但很快压了下去，故作镇定道：“是，是，这间屋子就是之前那位不幸的小姐住的房间。”
    “明白了。”贺山的声音传来，中年女人都已经做好对方不租的准备，听到下一句心情直接峰回路转。
    “这房子我租了，一次交半年的房租？”
    中年女人有些愕然的呆愣在原地。
    “女士？”贺山的话唤醒了她。
    “哦哦，是的，一次性交付半年的房租，先生您直接跟我回店里签个合同就可以了。”中年女人连忙道。
    波兹瓦尔市目前还没有完善的户籍制度，基本上就是谁说自己是谁，那自己就是谁。
    所以租房子这种事，大多靠的都是信誉。
    如果贺山没有一进门提到赫尔，而是直接问这间房子，恐怕人家根本不会轻易带他来，磨磨唧唧的很说起很多，甚至会怀疑他怎么知道那房子在招租的。
    至于租下房子后，赫尔会不会找上门，贺山根本不担心。
    赫尔昨天晚上才在酒吧喝多了大声的说过这件事，就算找过来，贺山也有的说，连酒吧名字，什么时间都能报上来。
    中年女人明显被刚才贺山突如其来那一问给问得有些紧张，生怕他不租，火急火燎的回店里，在签完合同、收了钱之后，果断把钥匙一交，迅速完成了这比交易。
    说起来快，实际上也挺折腾，贺山全都弄完之后，时间已经快到中午，来不及去置办一身衣服，加快速度就回了教堂。
    到门口时，欧文已经靠在石台上睡着了，脸上还带着红晕和笑容，零零散散的硬币与饭盒扣在地上。
    他永远的睡着了。
    在见到神使，满心以为好日子都在后头，却在即将住进大豪斯的前一刻，安安静静的睡着了。
    贺山张了张嘴，放轻脚步，生怕这样会吵醒他，抬头看了看女神像。
    “我想，你也不会介意自己的信徒睡在自己的家里吧。”
    贺山低声呢喃了一句，用念动力在女神像前挖开一块土地，将欧文埋下去，用棺材的人指望着肉身不坏、死而复生之类的事情，但回归自然，尘归尘、土归土，也是件好事。
    本来今天就很糟心，回到教堂后，就更糟心了。
    贺山把教堂锁起来，以后这里大概率是不会有人来每天打扫了。
    那种一心想做点什么，最后落到空处，那点矜持的想法无人可说，就算是他也会有些窝火的。
    ……
    “巴顿先生，有人找您。”
    “谁这个时间找我？”老巴顿打了个哈欠，基本上没人在上午和中午找他，毕竟他虽然表面上是个帮人介绍工作的中介，实际上却是个人贩子，还兼职给帮派输送新鲜血液。
    当然，在绝大多数人眼中，老巴顿还是个温和善良的老绅士，不仅会借钱给一些穷人，还会免费介绍工作给大家。
    不过他也有自己规矩，所有人都知道，老巴顿一般接待穷人上门求助都是下午开始。
    现在大中午有人来找，很可能是个不懂规矩的外来户。
    老巴顿侧身撩开窗帘，看到站在门口的健壮男人，脸上的不耐顿时消退，“请他进来吧。”
    管家躬身离开，他面带笑容，心道：“这可是个好苗子啊，能卖个大价钱。”
    “听说那位女伯爵在寻找精干的小伙子，我觉得这个就不错……”
    “叮铃~”进门的铃铛响了，老巴顿连忙整了整衣襟，用镜子查看一下脸上、脖颈没有吻痕，然后挂上招牌的慈祥笑容。
    “欢迎你，小伙子，有什么事来找老巴顿啊~”
    “我有一件事不太明白。”贺山看着眼前表面慈祥、内心龌龊的老人，语气低沉地说道。
    “坐下一起吃，慢慢讲。”老巴顿一伸手，管家连忙上前拉开椅子，将扣着的餐具、盘子在装满清水的盆中浸泡清洗了一下，用干净的毛巾擦掉水分，规规矩矩的摆好。
    贺山也不客气，一屁股坐下，“为什么好人总是没有好报，恶人却能幸福的活在阳光下呢？”
    “嗯，老巴顿相信做好人总是会遇到好事的，一份微不足道的帮助，就能改变一个人一生，重要的不是回报，而是那份真挚的情感。”老巴顿义正言辞地说着，“这也是为什么我一直努力耕耘，为劳苦大众做些事情的原因。”
    “是吗？”贺山安安静静的听着老巴顿内心将自己说的话嘲讽了一个遍，还在结尾认同了刚才他问的问题，这才开口道：“那，老巴顿你从来没有做过违背良心的事情吗？”
    老巴顿沉默了一会，悠悠的叹了口气，黯然道：“哎，活了一辈子，又怎么能说没有做过什么错事，只是年轻时不懂事，后来也很后悔，现在才不求回报的做些事情。”
    好家伙，把自己的人设还弄得挺具体形象，如果不是我能听到你的心声就信了。
    贺山忍住直接干掉他的冲动，顿了顿，问道：“那，有关于埃尔文，你有没有什么想说的呢？”
    “埃尔文？你说的是谁？抱歉，我从来都不认识埃尔文。”老巴顿面色平静，甚至还歉意的举起水杯。
    一直站在贺山身后的管家看到这个动作，脸上露出凶光，手掌一翻，从袖口抖下来一柄匕首。
    “咚！”
    沉闷的落地声响起，管家失去了呼吸。
    “我劝你还是不要搞小动作。”贺山抓起餐刀在手中滚来滚去，“我现在再问你一个问题，你觉得是什么让这座城市变得如此污浊不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