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年，中原大旱，赤地万里！
    晋国受灾最重！
    几乎大部分晋国领土，都已经四个月没有下过半滴雨！
    当代晋公不得不亲自率着晋国的仙种神裔，巡视各方。
    督促河伯们行云布雨，严查各地的封君！
    一连处死了好几位河伯，杀死了十几个封君。
    但，大旱依然持续。
    河伯们即使拼命的鼓动水脉之力，河流的流量，也在肉眼可见的减少。
    只有大河附近的凡人，还能勉强靠着大河的流量，得到些雨水滋润。
    晋公自然知道这是为什么？
    此天罚！
    三年前，周天子被囚，他在上界先祖严令之下，不得已只能出兵，将天子救出来。
    于是人道震怒！
    所以降罚于晋国！
    “唉！”晋公望着眼前这条已经干涸的河流，忍不住的叹息。
    虽说，凡人从来不被仙种神裔们放在眼中。
    不过是香火的提供者。
    就像凡人养的羊一样，平时产奶、生崽，等到吃肉的时候咔嚓一刀。
    然而，凡人若是死的太多了。
    也不是办法。
    没有凡人，就没有香铜。
    河伯、山神、土地就要挨饿。
    修士们也将没有资源！
    最重要的是——凡人若短时间大量死去，劫数也将如影随形而来。
    现在还只是人间大旱。
    到时候，就是天人五衰了。
    “君上，秦国大夫百里奚，率秦国舰队，穿过了大河，已经抵达绛城！”一个侍从来到晋公面前报告着。
    “百里奚？”晋公皱起眉头来：“他怎么来了？”
    “说是奉秦公之命，出使楚国！”
    “楚国？”晋公想了想，想起这两年在东方蹦跶的齐国。
    他就点点头：“让绛城方面好好招待，尽力提供一切必要帮助！”
    晋国如今自身难保。
    所以，秦国若是想要楚国达成什么反齐联盟的话。
    那么晋国其实很乐意在其中帮上一把！
    毕竟，如今秦晋乃是盟国！
    “诺！”这侍从就要领命而去。
    但晋公却忽然想到了什么事情，叫住了这侍从，问道：“百里奚真的说是出使楚国？”
    “既是出使楚国，那么秦国应该走汉江啊！”
    “我看出使楚国是假，去那‘匪贼’之地为真吧……”晋公立刻就反应了过来。
    侍从抬起头，看向晋公。
    “让他们去吧！”晋公摆摆手。
    今年，晋国大旱，凡人绝收，晋国只能向外购粮来赈灾。
    能指望的，恐怕也就是秦国了。
    或许……
    晋公想起了前些日子，自己吃到的柳郡‘面食’。
    ‘匪贼’们居然都能将凡人的粗粮，制作的如此精细、可口。
    还能对外出售，或许晋国也不得不和‘匪贼’购粮。
    总之，得撑过今年。
    不能让凡人们大量饿死。
    甚至不能让饥荒发生，因为一旦出现饥荒，凡人就会逃亡。
    晋国能强大起来，也是多赖凡人数量。
    上万万的凡人众生，是晋国霸业的根基。
    晋公想了想，又叮嘱道：“此事不必知会宗庙！”
    上界先祖，迄今依然被困在宗庙之中，不得返回上界。
    不是他不想回去，而是回不去。
    天地之间的联系，已经被某种无法理解的可怕力量干扰。
    须得天地清明了，先祖才能返回。
    自然，晋公也不想让先祖知道太多。
    先祖也不会想知道太多人间的事情的。
    ………………
    绛城，秦国舰队缓缓离开码头。
    百里奚站在甲板上，望着渐渐模糊的晋国旗帜。
    “中原大旱，不意已经如此严重！”
    在他身边，站着和他一起离开绛城的赵盾。
    赵盾是去看望自己儿子的。
    他听着百里奚的叹息，只能道：“天罚无奈，只能强撑！”
    百里奚点点头。
    这是事实！
    自平王东迁，礼崩乐坏以来。
    天罚列国！
    干旱、洪水、地震……
    蝗灾、瘟疫……
    几乎每隔几年，就要在列国之中来一遍。
    此天人感应，也是劫数的一部分。
    无数邦国，都在灾难中灭亡。
    昔日高高在上的周天子，也被这些天灾折磨的奄奄一息。
    平王之后，就再没有天子能够修炼出什么神通来了。
    宗周王室，已经与凡人无异。
    这就是社稷主必须承受的东西。
    受国之不详，承天下之垢！
    列国诸侯，也都是一般。
    郑庄公晚年发疯，齐恒公晚年不详。
    秦、晋、卫、虢……
    都发生过诸侯晚年的恐怖之事。
    如今，晋国大旱，似乎也蕴意又一个悲剧。
    当代晋公晚年，恐怕未必安详！
    “为什么……”百里奚抬起头看着苍穹，他不太明白：“天道降罚，为何常常先从凡人着手？”
    这是他一直无法理解的问题。
    天道降罚，天人感应。
    基本起手就是人间灾劫，然后才是降祸于公族，最后殃及先祖。
    作为凡人出生的百里奚，一直无法理解这一点。
    赵盾听着，摇摇头：“我听说，这是因为仙种神裔，天生高贵……”
    “所以，上苍才要先罚其民！”
    “若其不改，便降罚其身！”
    “最后追其先祖，祸及子孙！”
    百里奚摇摇头：“不对！不对！”
    若天道是这样的，那天道就是个疯子！
    肯定有缘故的！
    他看向远方，已经狭窄的河道，忽然道：“赵公子，您听说了吗？”
    “嗯？”
    “据说，在那沙水……也就是如今的‘柳郡’，有着传说……”
    “言及大禹治水，乃是托万民之力……”
    “是大禹率万民，而非神通威力，疏浚江河！”
    “嗯？”赵盾不明白：“大夫想说什么？”
    “我在想……”百里奚低下头去：“会不会天灾，只是天道的一个考验……”
    “若人间之主，能率领万民，度过灾劫，天道反而会将天罚改为天赏？！”
    “远古人皇治水……”
    “于是有夏后氏数百万年基业！”
    “汤武网开三面，奠定成汤百万年基业……”
    “若有人可以收拾如今残局，救凡人于水火……”
    “你说，天道会不会嘉奖？”
    “会不会赐下无上福佑？！”
    “福泽先祖，懋及子孙万代？”
    赵盾听着，连忙道：“大夫慎言慎言！”
    “此话万万不可与他人说……”
    因为若百里奚的猜测是正确的。
    那么就不是仙种神裔，世神世仙，公侯万代了。
    而是凡人，决定了仙种神裔的高贵。
    更是凡人，让他们有了今日的一切！
    太危险了！
    这种事情，连想也不能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