樊民峰不见了。
    是真不见了。
    晚上樊民峰从省里回来之后，短暂回了一趟市政府，然后驱车离开市政府就消失不见。
    苏阳有些奇怪。
    如果你搁在一二十年前，你说找不到书纪了，苏阳还能信。
    现在什么时代？
    物联网时代。
    满大街都是监控摄像头，真要找樊民峰，直接调取监控摄像头挨个排查也能找的出来。
    当苏阳来到交通部门的监控大厅时，发现大厅里除了孔烨伟之外，包括市长胡良元、副市长钟英才、公安局局长，甚至连商管委的主任蒋光平也都在。
    整个大厅里此时挤满了江州市的领导。
    区里的领导，除了最为特殊的孔烨伟，其他人都排不上号。
    现在大家都焦虑地站在一排排密密麻麻的监控屏幕前，等待着结果。
    “孔书纪，找到了吗？”
    苏阳借过走到孔烨伟身边问道。
    孔烨伟一看是苏阳，摇了摇头：“书纪和司机的电话都打不通，技术部的人帮我们从监控查到，书纪开车离开了市政府之后，就一路往西。中途还下过车，去了一个小巷子里，现在还继续在排查。”
    “多久时间了？”
    “已经排查2个小时了。”
    孔烨伟神色严峻。
    堂堂一市书纪就这么消失了，而且是正大光明出门的，不光是匪夷所思，也直接打了政府职能部门的脸。
    2个小时了，江州市还没排查出书纪在哪。
    光是这一点可见效率多低。
    “不能通过人脸识别技术，直接追踪到最新出现的地点吗？”
    听到苏阳的话，孔烨伟苦笑了起来：“我们只在火车站那些重点防控区域有人脸识别的，还是今年才更换的，其他地方那么多摄像头不是一天两天就能换完，这个工程量很大。”
    言下之意，只要书纪没去那些重点监控区域，还真得靠人力一点点跟踪排查。
    总之，就是耗费点时间罢了。
    “找到了，在湖西汽配产业园！”
    就在众人焦急万分的时候，盯着监控大厅的一个人喊了起来。
    孔烨伟一看，立即说道：“难怪电话打不通了，湖西汽配产业园一直在进行整体拆迁，包括信号塔也全都拆掉了，现在新的信号塔还没安装上，那边根本就没什么手机信号。”
    市长胡良元立即转身往大厅外走去：“去湖西汽配产业园，监控大厅这边继续监视。书纪要是去其他地方，立即联系我们。”
    胡良元一动，其他人也全都跟着出去。
    其实在听到湖西汽配产业园的时候，大家的心都跟着一紧，也明白了书纪为什么从省里回来之后就直奔那里。
    湖西汽配产业园是江州市这几年在推动的汽配产业园，拆迁工作最近就要收尾。
    当初这里是规划给汽配基地的。
    可现在花费巨资拆迁之后，不光是新的汽配商不会过来了，连江州市原有的汽配商也会离开。
    也就意味着这片耗费政府巨资拆迁的汽配产业园，很可能就要变成一片荒地。
    湖阳大道上。
    晚上10点，马路上不少正回去路上的市民们，突然发现寒风凛冽的街道上出现不少政府车辆呼啸而过，径直出城，其中还有一辆加长版的凯迪拉克最为耀眼。
    知道的人，自然认出来是南湖老总苏阳的车。
    但不知道这辆车的，还以为是来了什么重要人士，这么多政府车辆陪同。
    半个小时后。
    车队到了湖西汽配产业园。
    到了这个地方，大家也确实发现自己的手机都没了信号。
    不过除了一个人，那就是苏阳。
    苏阳的手机信号满格，毕竟是里面有一个超级系统，手机也进化了不少。
    现在苏阳的手机不光信号是满格，就是丢到水里放一天也没事。
    “那边是樊书纪的车。”
    “还有灯光，应该是樊书纪。”
    也不知道谁喊了一声，大家都纷纷从自己车上走下来，往灯光那边走去。
    黑夜下，荒芜的土地。
    以前的碎杂子全都被铲走，地也全都被整平，就等着汽配商们过来圈地盖厂。
    司机站在一旁。
    樊民峰就站在这片荒地上，看着这片原本能为江州市带来一年最少100亿产值的荒地上，久久没有动一下。
    任凭寒风吹打在身上，不为所动。
    直到身后响起了一阵脚步声，樊民峰这才回过头：“你们怎么来了？”
    “书纪，应该是我们问您，您怎么跑这来了。电话又打不通，可急死我们了。”
    市长胡良元第一个走上去。
    其他人也都跟了过来，对樊民峰嘘寒问暖。
    “我就是过来看看，这地弄好了，汽配商们不来，总得想办法吸引一些其他产业过来，要不然今年的经济任务就完不成了哦。”
    樊民峰笑着伸出被寒风吹的有点僵硬的右手，示意大家别紧张。
    在场都是江州市高层，哪个不清楚书纪今天在省里被责难了。
    江州市今年不管是死是活，都必须保证9.5%的GDP增长率，那就是要增长190亿产值出来。
    现在汽配商带走了100亿产值，等于是砍掉了一半出头的增长率。
    如果一年后交出这种烂成绩，整个江州市从上到下都将难辞其咎。
    “书纪，要不然我们先退一步，重新补贴给汽配商吧，等缓几年再发展IT行业。”
    胡良元劝说起来，这也是没办法的办法。
    “缓？”
    樊民峰看了一眼胡良元，再看了一眼在场的人：“你们都认为要缓？”
    寒风凛冽的夜里，不少人都没吭声。
    这种沉默，其实就是一种态度。
    即便孔烨伟这种少壮派主张变革，但毕竟人数还是少。
    大多数人还是反对这种变革的，他们希望跟以前一样，按部就班的发展。
    “我明白大家的意思了。既然今天大家都在，本来明天要召开的会议，今晚就在这荒无人烟的产业园开！”
    樊民峰看着在场所有人，厉声道：“变则通，不变则壅；变则兴，不变则衰；变则生，不变则亡。你们都是有学识的知识分子，固步自封，你们都忘了共和国长子是怎么衰败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