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听说，从这么高的楼上跳去，脑浆子会砰的一下子崩裂出来，骨头、内脏、还有眼珠子都会摔得炸开，然后身体会像肉泥一样粘在地上，死之前还会蠕动几下。”她说着还故意抖了几下。
    “到时候一定会很疼，比断手断掉还疼一万倍，我好怕疼啊，我的真很害怕，这么高摔下去，一定会死的很难看……”
    情绪是可以通过语言感染给别人的，当顾晓愚满脸惊恐地说害怕的时候，要跳楼的学生也紧张的满头是汗，下意识往身后瞟。
    万丈高楼，在黑云下虚无缥缈，他两腿一抖，感觉身体好像随时能坠下去。
    “闭嘴，不许再说了，闭嘴！”他愤怒地嘶吼，脸上的表情因痛苦和害怕变得扭曲。
    而这时，顾晓愚却突然笑了起来，“呵，呵呵，你是不是也害怕，没事，痛就一下子而已，你别怕，小弟弟，一下子就什么都没有了。
    “这样吧，我先跳，等我跳完你再跳，我们俩也好有个伴。”
    她说完，陈景浩手里的电话“刚好”接通，开的免提，把樊新的注意力拉了回来。
    他盯着电话。
    “樊新，你冷静，千万别乱来，学校已经组织人去找陈老师和李萌了，相信很快就能把人找回来的，你要冷静，有什么我们可以慢慢谈……”
    这边正说着呢，只听“啊”的一声惨叫，眼角的余光瞥见旁边有什么东西从楼上飞了下去。
    是那个女人！樊新的第一反应。
    顿时感觉全身的血液都凝固了，慌乱之中，转头一看，身旁空空如也，哪还有人，然后就听楼下“咚”的一声响，吓得他手脚都僵了。
    抓住时机，陈景浩抓住他持刀的手，狠狠往身后的栏杆上击打，樊新奋力挣扎，两人缠斗中，樊新的一只脚陡然落空，身体瞬间朝后仰去，一只手还死死地抓着陈景浩脖子。
    “啊——”
    “小心……”
    就在陈景浩以为会被那混蛋学生拖下去的一瞬间，有人在前面拉了他一把，几乎是在同一时间，锈迹斑斑的护栏突然崩裂。
    “啊——”是顾晓愚的叫声。
    陈景浩还没看清眼前的人是谁，就见那抹黑影，朝顾晓愚所在的方向扑了过去，然而还是晚了一步。
    战熠聪趴在楼顶，大半个身子悬在外面，只抓住了顾晓鱼的一只手，她的手前所未有的冰冷，正在一点点往下坠。
    顾晓愚的大脑一片空白，整个身子都悬在了空中，眼睛里此刻只有那个拼了命想要救她的男人，战熠聪的脸在她的瞳仁中被渐渐放大，大到占据了她全部的视野。
    她痴痴地看着他，眼含泪光，眼神中夹杂着太多的情绪，最后都化作两点不舍的光。
    “顾晓愚，不准乱想，坚持住，把左手给我。”见她失神，战熠聪朝她大声喊，身体脱离在空中的部分已经是极限，伸长了手臂，要抓住顾晓愚的另一只手，可她的身体一直在向下，两个人的手无论怎么努力，都差一点距离。
    指尖划过指尖，再怎么用力，都抓不住彼此。
    楼下方的人群在尖叫，顾晓愚听不见。
    她用力挣扎，试图用脚顶住墙，可距离太远了，她勾不到，然而挣扎得越厉害，越是往下掉，眼看着战熠聪的身体也要被拉下来了。
    她心一横，目光决然，“熠聪，遇见你，我不后悔，请你一定要照顾好晨希和晨宇。”
    说完，顾晓愚松开手，含在眼角的泪滑落脸庞。
    “不要，顾晓愚——”
    战熠聪的嘶吼声随着风声一起灌入耳中，顾晓愚的身体穿过疾风下坠，她闭着眼，却感觉抓着自己的那只手始终没有松开，这不可能。
    她一定是在做梦！
    可直到腰身被一只手搂紧，心猛得一颤。
    “熠聪！”来不及睁眼，身体重重摔了下去，顿时，毫无意识。
    ——
    “小鱼，顾晓愚，醒过来，我不许你死，听见了没有……”
    “妈妈，妈妈，你快睁眼啊，晨希好怕……”
    “妈妈，你起来看看晨宇啊……”
    “小鱼，你怎么这么傻，你走了，让爸妈可怎么活啊……”
    意识渐渐复苏，耳边哭声喊着交杂在一起，有爸妈的，孩子的，还有熠聪的。
    她努力地想把眼睛睁开，可就是怎么也睁不开，当她费了好大力气，终于睁开眼眼的时候，却发现，自己的意识竟然脱离了身体。
    地上的身体摔得支离破碎，惨不忍睹，几乎辨别不出模样。
    她吓得跳开，尖叫，可是好像没有人能听见她的声音。
    “熠聪——”
    “爸，妈——”
    “晨希，晨宇——”
    她没有形体的意识漂浮在空中，看着她的亲人为她恸哭，急得团团转，然而却无能为力。
    顾晓愚好想再抱一抱孩子，抱一抱爸妈，还有他，可她扑过去，无形的身体便从他们的身上穿了过去，她一个一个试过，没有一次成功，急得想哭，却没有眼泪儿。
    所以，就这样，她挂掉了？
    不，开什么玩笑，她上有老下有小，中间还有小三等着她去斗，怎么能说挂了就挂了！
    “妈妈，你快起来，妈妈，你不要扔下宝宝们……妈妈，你快起来啊……呜呜呜……”
    “小鱼，你走了，让爸妈可怎么办啊……”
    看着爸妈，孩子们哭得那样伤心，顾晓愚的脑袋乱成了一锅粥。
    可她就是感觉哪里不对。
    刚才从楼顶摔下来的时候，战熠聪明明是和她一起掉下来的，她挂得这么惨，为什么他一点伤都没有？
    顾晓愚猛地转头，却发现米恋不知什么时候站到了战熠聪的旁边，摸着晨希和晨宇的头，对他说，“毅，放心吧，以后，我会做一个好妈妈的。”
    这女人说的好听，可手却暗暗狠捏了晨希一把，弄得孩子“哇哇”大哭。
    麻蛋啊，睡她的男人，还打她的娃！
    果然应了那一句，女人千万不能先死。
    顾晓愚愤怒地冲过去，想掐死这女人的心都有了，可战混蛋却把她紧紧抱进了怀里，那画面一下子让她想起了许少华和秦思颖。
    这年头，为毛裱子和狗，斩之不尽，杀之不绝，还都让她给碰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