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见脚步声的薄毅和战正北停下来，转身看去，穿着一身果绿色运动服的顾晓愚，脚步轻盈地迎面跑来，脸上挂着甜美的笑，和路旁的小花交相辉映，看得人都心情愉悦了。
    “爷爷早上好。”
    “好。”战正北含笑点头，声音苍劲中透着一丝沙哑。
    应该是这些日子照顾奶奶，累的。
    顾晓愚有些心疼，正要转身看下奶奶的情况，两个小奶娃从太爷爷身后调皮地钻出脑袋来，“妈妈早上好。”稚嫩的童音比清晨的鸟鸣还要好听。
    两只小家伙默契地弯着笑眼，一会看爸爸，一会看妈妈，乌亮的大眼睛滴溜溜地转。
    顾晓愚这才想起是薄毅把自己抱进卧室的，脸颊不由一热，抬头看他一眼，见他应该没什么事了，也便没再问，赶紧把视线移开。
    “奶奶今天的气色不错啊，看着好像精神很多呢。”顾晓愚仔细瞅了瞅，见奶奶状态这么好，一高兴就忘了昨晚才和爷爷撒的谎。
    战正北倒也没拆穿，溜达了一会，突然对小鱼说，“你奶奶喜欢吃这个季节的活鱼，池塘就有，你和薄毅去钓些回来中午吃。”
    顾晓愚没多想，就答应了，战晨宇和战晨希也嚷嚷着要一起去，毕竟是孩子，见有玩的，哪还收得住心。
    说起那片池塘，正是顾晓愚给了战熠聪第一次的地方，这四年，她倒是去过两三次，房车也还在那，陈姑有时会叫人去打扫收拾一下，不知道故地重游，有些人会是什么感受？
    从别墅到池塘还有一段距离，小路不宽，薄毅和顾晓愚一人骑了一辆自行车，分别载着俩娃，本来气氛是有些尴尬的，但有战晨宇和战晨希这俩萌娃在，一会就热闹起来，又是唱歌又是笑，搞得像郊游一样。
    难得有这样的机会，大概是出于亏欠心里，两个大人也都很配合孩子。
    “妈妈，我们和爸爸、哥哥比赛好不好，看看谁先到地方，输的一方要给赢的一方做一天小宫女。”小晨希越玩越开心，兴奋地手舞足蹈。
    “不行，晨希是不是忘了，妈妈的伤还没好，不能骑太快。”薄毅知道顾晓愚的腿伤还没完全好，自然不同意。
    可这样的关心对顾晓愚来说，反而像根芒刺扎着她的心。
    都不认她了，还关心她干嘛？！
    “我的腿伤已经好利落了，没事的，现在开始比赛，看谁先到。”顾晓愚白了薄毅一眼，说完，小腿用力一蹬，车轮的轨迹迅速超越了他。
    林间的风夹杂着泥土的气息，一阵阵扑面而过，她很喜欢这种感觉，闲散惬意，自由飞翔，好像心都跟着飞驰的车轮一起被放飞了一样，没有烦恼，没有忧愁。
    “爸爸爸爸加油啊，快点来追我们，来啊，快点！”战晨希坐在后座的儿童座椅上，张着俩小手，欢呼雀跃，开心地像只小麻雀，“咯咯咯”地笑，堆满灿烂笑意的小脸是从未有过的幸福。
    顾晓愚知道，这就是两个孩子一直渴望的生活，有妈妈也有爸爸，才是一个完整的家，只可惜也许以后，她都给不了晨宇和晨希这样的完整了，所以，今天不能让孩子们失望。
    她忍着想哭的冲动，飞快地瞪着车轮的踏板。
    泪水划过带笑的嘴角，耳边的风“呼呼”地响，吹干眼中的泪，她能够听见薄毅在后面一直喊，“顾晓愚，你慢一点，别骑那么快。”
    她知道他不追上来，是担心自己受伤的腿，不想让她骑的更快。
    但这种关心，在米恋肚子里已怀了他的孩子这个事实面前，只会叫她更加抵触。
    不管战熠聪隐瞒身份的真正原因究竟是什么，孩子的事情，她是绝对不能原谅的。
    ——
    春季，万物复苏，草木葱茏，湖光山色正相宜，远远便能看见白色的小屋子就在湖边，沐浴着阳光，安静、惬意地等着它的主人。
    眼前的景色和四年前一样，只是季节不同，那时是夏末，而眼下正值春暖花开，要是此刻的心情也能像这春光一般美丽就好了。
    顾晓愚停下车，望着在阳光下波光粼粼的一大片湖面，心境似乎也开阔了，战晨希在车后座举着两只小手，开心又兴奋地欢呼。
    “欧耶，我们赢了，我们是第一名，妈妈，你是最棒的，不是最胖的！”就数这小萌娃的嘴最甜了。
    顾晓愚转头，看着孩子脸上洋溢的最纯真的笑，只觉心里暖暖的，眼角眉梢也跟着浮上一层浅浅的笑。
    薄毅紧随在后，停车把撅着小嘴的战晨宇抱下来，牵着孩子小小的手，走到顾晓愚的面前。
    “骑那么快，腿没事吧？”
    低沉好听的声音传入耳中，顾晓愚只是摇了摇头，腿上的伤有事没事，重要么？皮肉上的伤早晚都会愈合，但心里的伤就不知道要多久能好了。
    有些话不需要说出来，彼此也会明白，薄毅没再说什么，把战晨希抱了下来。
    “爸爸和哥哥输了，要做一天的小宫女哦，随叫随到那种，要乖乖听话。”孩子的世界总是很单纯，战晨希跑过去拉着哥哥的手，完全沉浸在胜利的喜悦中。
    “哼，你都看不出来么？那是某人让着笨鱼。”战晨宇人小鬼大，倒是看得明白，说完拉着妹妹，优哉游哉地走了，把空间让给了他们两个。
    气氛一时有些僵硬。
    “你……”
    “昨晚……”
    两人同时开口，顾晓愚把话抢了过去，“你先去把鱼竿支上吧，奶奶还等着吃鱼呢。”
    有些事情，她自己也没想好，所以还不想去谈。
    “好，那我先去钓鱼。”薄毅也没多说，提着渔具朝湖边走去，就好像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
    这演技都能拿奥斯卡金奖了吧。
    当军人都可惜了，怎么不去当间谍？
    望着远去的背影，顾晓愚一声叹息，翻出钥匙去打开了房车的门。
    这里，她还真是好久没来过了。
    两个小奶娃见妈妈开门，兴奋地跑过去，战晨希一边跑一边喊： “妈妈，这里就是制造厂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