薄毅把剪刀收起来，拉着顾晓愚出去，对办案的民警交代了一下，“马上找出人贩子口中那个老三的详细资料，发布通缉令，另外，核查这几个人的身份，看看他们是不是惯犯。”剪刀交到小民警的手中。
    “知道。”大概是薄毅身上的气场太强大，小民警本能点头答应，就像下属对待上级一样，站得笔直，等薄毅从面前走过去，自己都愣了，一脸尴尬地挠头。
    人群簇拥，老者穿着挺拔的军装，在警卫员的陪同下来，迎面走来，岁月在他的脸上刻画出更深的皱纹，丧失亲人之痛在他的心上扎了一刀又一刀，可却没有打倒他的精神，昔日的老首长依旧带着英雄的光环，一副硬骨头，刚烈、不屈。
    “爷爷——”看见老者的那一刻，顾晓愚忍不住委屈，跑过去，扑进战正北的怀里。
    战家，只有这一个人是她的依靠了，看着爷爷花白的头发和满脸的皱纹，顾晓愚心生愧疚，“爷爷，对不起，对不起，我把孩子弄丢了，都是我不好。”
    心口阵阵抽痛，顾晓愚泣不成声。
    爷爷年过古稀，本该享天伦之乐，可却在四年前相继痛失儿子和孙子，战长风虽然没有过世，但长期昏迷，也就还有口气在，战秋姑姑病情时好时坏，战家已经够让爷爷操心了，现在晨宇和晨希又出事了，还惊动了爷爷大半夜跑派出所。
    顾晓愚心里真的特别难受，对爷爷充满了愧疚。
    “好孩子，别哭，你已经做的很好了，是我战家的好孙媳妇，爷爷为你感到骄傲。”战正北拍着顾晓愚的背，一副老军人的口吻，声音依旧浑厚，给人以温暖坚强的力量。
    “爷爷，对不起。”爷爷的宽容和爱，让顾晓愚更加自责。
    “不许再说对不起了，你是我战家的好孙媳妇，要坚强些，现在不是哭的时候，把晨宇和小希找回来最要紧。”老首长的话，掷地有声。
    “恩。”顾晓愚擦泪点头，“爷爷，你放心吧，我一定会把晨宇和晨希好好给您带回来。”她像是活了过来，和刚刚失魂落魄的状态判若两人，眼睛里又有神采充盈，宛如有了生机。
    战正北目露赞许，“好孩子。”
    人生的道路从没有一帆风顺，总会遇到这样那样的磨难，别怕，勇敢面对，只要不死，总能闯过去。
    充满勇气，才能得到岁月更多的眷顾。
    “聪哥，原来你还活着，为什么你不告诉我？”荣蓉走到薄毅面前，眼含热泪，望着他的眼睛，简直不敢相信，感觉就和时光穿越了一样。
    “聪哥……”她伸出手，想要去触摸他的脸，却被躲开。
    “你一定是认错人了，我不是战熠聪。”礼貌性的解释，语气陌生，没有半点感情，好像他们真的从没有认识过。
    “这怎么可能？”荣蓉不相信地睁开眼睛，笑得比哭还难看，抓着他的胳膊，“聪哥，你是不是还在生我气，你一定是开玩笑的。”
    “抱歉，我没有开玩笑，我真的不是你们说的那个人。”薄毅看着她的眼神是陌生的。
    荣蓉激动地摇头，“不，你明明还活着，为什么不承认，这世上不可能有完全相像的两个人，你就是聪哥。”
    “我不是。”薄毅揉了揉眉心，似有些烦躁。
    两个人的争执，把战正北的目光吸引过来。八十多岁的老者，在看见那张和自己亲孙子完全一样的脸时，身体微微颤抖，双目似有热泪盈动。
    “小聪……”当久违的呼唤，从爷爷的嘴里说出来时，薄毅感觉自己的心脏像中了枪一样，痛得快要停止跳动，他很想痛快的叫一声爷爷，可是他不能，因为他还有使命没有完成。
    到嘴边的两个字，硬生生的像根鱼刺卡在那里，“抱歉。”面对八十多岁的老人，要他怎么把残忍的谎话说出口，“我叫薄毅，不是你们要找的那个人。”
    他的眼睛有些发红。现在是下半夜2点，熬到这个时候，谁的眼睛都会红，所以也没有人怀疑。
    “薄毅？”战正北在顾晓愚搀扶下走了过来，抓起他的手，用浑浊的老眼细细打量着他。
    掌心的老茧是如此熟悉，薄毅看着爷爷，表面隐忍，风平浪静，心里却早已如江海决堤。
    祖孙俩的对视均透着军人的气质，有些耐人寻味。
    顾晓愚紧张地攥着手，盯着薄毅，他可以不认自己，不认孩子，不认荣蓉，爷爷呢？难道在爷爷面前，这场戏，他还能演下去么？！
    “他不是小聪。”理智、坚定，战正北的话出乎所有人的意料。
    顾晓愚的心一瞬间停止了跳动。
    “这怎么可能？爷爷，你再好好看看，这是聪哥，没错的，我和聪哥从小玩到大，怎么可能会认错，他就是聪哥。”荣蓉抓着薄毅的胳膊，激动地嚷嚷。
    战正北很冷静地松开手，“我说了，他不是小聪。”
    “不可能，这绝不可能，怎么会有这么像的两个人！”荣蓉情绪失控地吼，拉着薄毅央求，“聪哥，你说话啊，告诉爷爷，你是小聪，你倒是说话啊，聪哥。”
    四年的时间，荣蓉成长了不少，也冷静、沉稳了不少，可眼下还是难以控制自己的情绪。
    “抱歉，你认识错了，我不是。”薄毅始终如一，只有这一句话。
    “不可能的，怎么会有那么相像的两个人，除了熠斌哥，这世上怎么会还有人和聪哥长得一模一样，这绝不可能。”荣蓉不死心地抓着他，大吼。
    顾晓愚的心却和石头沉入了湖底，一直在沉，一直在沉，了无希望。
    如果一个人不肯承认自己的身份，就算是所有的证据都摆在眼前，那又能怎样？
    他根本不想做回战熠聪！
    “你姓薄，对么？”战正北拉开小蓉，看着薄毅问。
    “是。”
    “你的母亲也姓薄。”陈述的语气。
    “你怎么知道？”不仅是薄毅，顾晓愚、荣蓉和在场的戈蓝脸上都露出惊讶的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