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晓愚细心地观察着薄毅眼底眉梢的变化，总感觉哪里好像不对劲，可又说不出来到底是哪有问题。
    但有一点她确定，就是不能让宝宝承担本不属于他们这个年纪该承担的情绪，作为妈妈，她必须足够坚强。
    顾晓愚收拾起碎成渣渣的心，然后若无其事地走过去，牵过两个孩子的手，对薄毅和米恋说了句，“抱歉，孩子太小，给你们添麻烦了。”
    “没什么啊，顾老师的两个孩子，都好可爱。”米恋站起来，拉着薄毅的手，满脸开心地说，看起来倒是个非常开朗大方的女孩儿。
    顾晓愚笑了笑，战晨宇和战晨希都是一副本宝宝不开心的苦瓜脸。
    “顾老师的丈夫和毅长得很像么？”米恋眉开眼笑地看着两个嘟着嘴的小家伙一眼，好奇地问。
    顾晓愚看了眼薄毅，淡淡地笑了笑，而后才漫不经心地说了句，“世界这么大，总会有相似的人。”
    “嗯，希望顾老师的丈夫能够早点回来。”米恋虽然说的是中文，但说话习惯上还是更偏向英文。
    “谢谢，电影快开场了，那……薄教授，薄太太再见。”顾晓愚微笑着，牵着两个孩子从薄毅的身旁穿了过去，挺直的脊背透着一股叫人心疼的倔强。
    “我们也走吧。”薄毅黯然伤神，却不能流露半分。
    电影是动画喜剧片，很有意思，看完以后，两个小机灵的情绪好了很多，孩子嘛，还是很容易哄的。
    顾晓愚克制着，不再在孩子面前表现出难过，四年前一次次生死决别，四年的煎熬等待，她都闯过来了，还有什么是不能面对的？
    回家以后，她给陆峰打了个电话，之前季子凯给他打过，问刑警队那边有没有派人去请薄毅协助破案，陆峰说已经三顾茅庐了，薄毅就是不答应，顾晓愚想知道陆峰有没有见过薄毅。
    事实如她所想。
    “我见过薄毅，他确实和战神很像，所以我刻意查阅过他的个人资料，薄毅和战神是同一年生的，但出生地是香港，不到一周岁就被母亲带到了美国，是单亲家庭，这里面应该没什么问题。”
    听见陆峰这么说，顾晓愚怅然若失，眼睛像没有焦距，失神了好久，才淡淡地回了句，“我知道了，陆峰，谢谢你。”
    挂了电话，她蜷缩在床上，房间里的灯光调得很暗，孩子们也都睡了，房间里安静得让她不太适应，心里空空。
    真的只是人有相识么？那个人真的不是战熠聪么？
    她一遍一遍不停问自己，闭上眼努力回忆薄毅的脸，回忆他的一举一动，回忆他的表情，确实有不同的地方，可那感觉没有错！
    脑海中的画面，最后定格在办公室门前，他抓着她的手腕……
    顾晓愚猛得睁开眼，拨通季子凯的电话。夜已深，那边的人睡得迷迷糊糊，“喂，顾小妞，这么晚打电话什么事？”
    “子凯，我见到薄毅了。”
    “嗯，薄毅，怎么啦？”
    “他和熠聪长得一模一样，我根本分辨不出来，而且，他给我的感觉就是熠聪。”顾晓愚语速很快，说得很坚定。
    季子凯这下是彻底清醒了，“你不是做梦吧，顾小妞？”他将信将疑，从被窝里坐了起来。
    “我不是。”顾晓愚有些无奈，“算了，挂了吧，我明天再打给你。”既然不信，说了他也不会往心里去。
    “别挂别挂，你继续说。”季子凯精神一振。
    “我想让你好好查查这个薄毅，看看他到底是谁，悄悄地查，如果他真的是熠聪，我不信他会有意回避我，要么是失忆了，要么另有原因，如果不是……”顾晓愚顿了顿，“我会继续等！”
    “好，明天我就亲自去查这件事，再找机会见一下他本人再说。”季子凯答应得很爽快。
    虽然说战熠聪没死这种事情，叫人很难相信，但只要有一线希望，他总归要试试的。
    季子凯挂了电话，再无睡意，直接起来，打开电脑，查阅薄毅的个人资料，一看照片，着实也吓了一跳。
    ——
    晚上没太睡好，第二天上午的课，顾晓愚是强打着精神讲完，好在就两节课，上完课，她没精打采地往办公室走，突然想起了一个人，到办公室后把书本放下，便拿着包走了。
    军区总院，特护病房里躺着一个中年男子，四年的岁月，他的容貌没有太大的改变，只是消瘦了不少，皮肤因终日不见阳光，透着病态的白，他带着氧气罩，身上还连着很多线和管子。
    但，面容看起来很安详。
    “爸，我是小鱼，我来看你了，今天晨宇和晨希没有来，我想单独和您说说话。”顾晓愚穿着防菌服，在病床旁坐下，握着战长风的手。
    不幸中的万幸，四年前的那一枪没有打死他，但却让他变成了植物人。
    那位曾纵横在商界叱咤风云的大人物，谁能想到竟以这种方式谢幕，好在爸的心血东鹏集团有李秀妍打理，虽然不如战长风在时那般强盛，但也没有衰败得不曾样子。
    如果爸有一天醒了，也不至于太失落。
    顾晓愚虽然被赶出了战家，但她从没在心里上和战家划清过界限，因为那是战熠聪的家，这些年，她依旧会定期去看爷爷和姑姑，来医院看望爸爸，只不过从不会去招惹赵雅芝，除了在她病重时，带两个孩子去过一次。
    赵雅芝对她的敌意没有半点减少，她也索性躲得远远的。不是怕，是因为她是战熠聪的母亲。
    “爸，我今天来是想告诉你一个好消息，熠聪可能回来了。”清澈的眸子里闪动着希望的光芒，转而又微微暗淡，“但我现在还不能确定，不过，您放心，如果那个人是熠聪，我一定会让他记起我，把他带回战家的。”
    顾晓愚握着战长风的手，话还没等说完，就听赵雅芝带着怒意的声音突然在身后响起。
    “放开长风，顾晓愚，你太不脸了，我都警告过你多少次了，不许来打扰长风，你还来!”四年了，她这气焰一点没变，怒火中烧，气冲冲朝着顾晓愚过来，扬起手腕就是一巴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