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窑子开张了(H) 乱仑系列(未删节) 长日光阴(H)

第四十章 乡试之笔落惊风雨

      号房之中,陈浮生磨墨展毫,一行质朴自然的小楷便跃然纸上。
    文字有如武功,一笔一划,皆有法度气势,更加融入了本人的气韵,做不得半分虚假,故友观人不如观字的说法。
    陈浮生读书、习武、修行,皆有了不凡火候,在这一手字上自然显露得淋漓尽致。
    在他手中,毛笔仿佛化作三尺青锋,有如飞鸿戏海,舞鹤游天,每一个字都饱含着他的心力意念。
    渐渐地,以陈浮生的号房为圆心,有肉眼难以看见的异象生成,陈浮生每落一个字,从陈浮生的号房便涌出大量的文思之气,得了这股生力军,整个贡院的文思之气有如潮水般涨落一次,然后便要比从前更强盛一分,在东西两分的贡院中央,一道飘渺汹涌的气柱就要喷薄而出。
    而那两处异象也不甘示弱,催发地更加旺盛,想要将其重新压下去,一时之间,贡院仿佛变成了一处巨大的战场,原本势均力敌的两家隔着楚河汉界彼此相望,现在却突然闯入了第三家,场面顿时混乱起来,三家军队正在两两捉对厮杀,当真是波澜壮阔。
    得了这个时机,原本无法出头的沙场和青竹等七八处也不甘压制,气势猛然一涨,想要借此机会突然无形之中的某种压迫。
    反应到现实便是叶信等人突然感觉心思一阵通明,无数灵感突然浮现在心间,然后被付诸笔端。
    “那里面又是谁?”江源静静看了半响,将手指指向一处。
    那里,就是陈浮生所在的号房。
    “那里,出色的人物应该就只有陈浮生,陈守正一个人。”负责的房师回忆一下,开口回答。
    “陈浮生,就是眉山今年的小三元吗?我听说过他,”旁边另外一位同考官恍然大悟,“他也算是一个颇有传奇性的人物。”
    “这是什么意思?”江源开口,“难道他也是蜀中什么世家出身吗?”
    眼见主考官起了兴趣,大家自然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虽不中亦不远矣。”
    “他是眉山陈家人,陈家在我们蜀中也是有名的大户,已经有上百年的历史,传承了四五代,虽然是行商贾事,历代的家主虽然没有进士,却最起码都是秀才出身,他的父亲就是一个举人。如果不是血脉单薄,一直都是一脉单传,传承的时间又太短,说不定就真能和那些江卿之家相提并论。”
    “不过,他身世也颇可怜,据说他幼时父母双亡,难得是他却发愤读书,闭门自学十年,不曾出过一次家门,直到去年我蜀中的锦江书院开门招生,他一举考了进去,然后第二年第一次下场,就将小三元纳入囊中,虽然时日不长,名声尚浅,但知道的都极为称赞欣赏。”
    “原来如此,当真难得,他没有了双亲的教养,家中又有着数不清的钱财,居然还能如此刻苦,向学之心,远胜常人。”每听一句,江源便点一次头。
    最终在他心中陈浮生已经形成了一个心思坚定、刻苦求学、不受身外物滞累的高洁少年形象。
    “敢问大人,您为何确定那些青年才俊就在您指的那几处地方。”在一旁的监临官瞅到了时机,见缝插针道。
    微微自傲一下,便有好心的同考官为这位第一次监考的官吏解释:“人的文学才识有如武功,武功,一招一式,坐立起卧,皆有气势,这位大人是习武之人,想必看到那些高手,不需要和对方交手演练,就自然而然地能够分辨出来?”
    “这是当然,习武之人,气势与常人截然不同。”
    “我们读书之人也是一般,只不过平日里比起武人气势外放,文气就要潜隐深藏,只有写文章或者那些大师开坛讲学的时候,心无杂念,精气神全部融入其中,才会完全显露出来,这时候如果文思之气深厚的人便能够心有所感,江大人乃是一朝传胪,更是得了文老相国的真传,学问精深,远胜我等,自然而然能够看到考生们的文思之气。只不过,我们比不上江大人,只能隐约感觉,还真的对这些不太清楚。不知江大人看到了什么景象,能否给我们讲解一番?”
    “不错,这位大人所言不虚。”赞赏地看了这位同考官一眼,江源继续为监临官开口解释,“上古之时,前贤仓颉穷天地之变,仰观奎星圆曲宇宙之势,俯察龟纹鸟虫之迹,从此石破天惊,字引人类,终止结绳,天降谷雨,鬼哭龙藏。这其中描绘的便是文字学问的力量,还有前朝杜圣称赞谪仙人李青莲笔落惊风雨,诗成泣鬼神,表示因为他看到了谪仙人写诗落笔时的文思之气,李青莲出身蜀地,杜圣也曾经在这锦城草堂之中隐居,这一首诗你总应该听说过吧。”
    看到对方连连点头,江御史满意一笑,继续看向那三处,欣赏之意溢于言表:“我读《汉书》,看到孟坚评论至今巴蜀好文雅,文翁之化也。又曾和洞明同朝为官,对于蜀中文家也颇为了解,你看那学舍俨然,风雨不动,果真是将杜圣的安得广厦千万间,大庇天下寒士俱欢颜,这两句读到了骨子里去。文翁教化,能够延续千年,真乃难得。还有那个苏过,眉山三苏的名声,哪个读书人不曾听闻,自苏味道以来,苏家历代才子不绝,尤以东坡为最,赤壁两篇,字字珠玑,哲理无尽,这个苏过小小年纪,不经贬谪,不经生死,就能对这赤壁赋有所领悟,更是难得。”
    “那么那个陈浮生呢,他又怎么样?”听得津津有味的一众考官急忙开口。
    “这你们倒把我难住了,”江源摊摊双手,“这个陈浮生之前想必是在用心琢磨,不曾动笔,是在那两人文章写了接近一半的时候才插入进来。现在他的文章气象还未形成,就连我也看不出来,不过气魄之大,决不输于两人,我听你们说,他父母双亡,之前全是自学,学问精深,居然也能和家学渊源的苏文二人相提并论,实在不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