甘露气鼓鼓的坐上了车子，双手环抱在胸前，像只十分提防的胀气河豚。
    旁边的阮棠还戳了一下，表情夸张，“好有弹性啊，不愧是香奶奶堆起来的脸蛋儿。”
    “还有医美好不好。”甘露翻白眼，“光靠着涂涂抹抹就想永葆青春，除非老天爷赏饭吃，否则都是做梦。”
    说到这里，甘露的表情又楞了一下，抬起手，缓缓靠近阮棠。
    阮棠下意识想躲，却没有逃过甘露的魔爪，被狠狠的捏了一下脸颊。
    “你干什么啊，好痛。”阮棠拍开她的手，郁闷道。
    甘露一脸纳闷，“你这丫头最近都只涂宝宝霜吗，怎么看起来皮肤这么差，我摸上去都凹凸不平了，你能不能用点好化妆品，仗着年轻糟蹋自己啊？”
    “我没钱呗，你又不给我买。”阮棠赶忙转头去一边。
    我明白阮棠的慌张。
    如今她隔两天就要做一次化疗，身体差到不行，营养什么都跟不上，头发都快要掉得差不多了，更不要说脸上的胶原蛋白。
    眼下出现在我们面前的阮棠，都是努力化了浓妆好让自己看起来不那么憔悴的阮棠而已。
    可事实真相，暂时不能告诉甘露。
    我正要说话转移话题，前头驾驶座的徐佳漫就开了口，“不是找我聊事情吗，怎么说起保养来了？要真没什么事情的话，我还打算早点回去睡觉呢。”
    “当然有事情。”我立马顺着这话往下说。
    严肃了表情看向徐佳漫，轻声道，“你搞错了恩人，现在在厉公馆的这个苏静美，才是当年送你去国外读书的那个大好人。”
    “霍太太，”徐佳漫的表情和我想象中如出一辙，充满了无奈的笑容，“我很佩服你直接开口的勇气，但是很遗憾，我不傻，不会相信这一点的。”
    “我知道你现在不信，但总要给个证明的机会吧？比如说见见苏静美。”我说道。
    话音刚落，徐佳漫就拒绝了，“在精神病院的时候，我不是每天都会见到吗，要是认错的话，我应该会比你提醒我的这个时候还要早发现的。”
    言下之意，我现在的话，对于徐佳漫来说都是没用的。
    她不相信会认错了恩人。
    “有时候眼睛也是会骗人的，”我继续往下说，“人的主观思想也会误导你。”
    没错，在精神病院的时候，徐佳漫的确经常和苏静美见面。
    但总是隔着一道病房门，并且心中很清楚，苏静美就是替苏静顶罪来的。
    所以哪怕是见到了苏静美，脑海中也只会想到这是个替罪羔羊四个字。
    “你从没想过认错这件事情，又怎么去判断真或假呢？”我目光灼灼，看向了面前的徐佳漫。
    听闻这话，徐佳漫的表情总算是有了一丝变化，开始变得烦躁起来。
    白嫩的手指在方向盘上无规则的敲打了好一阵，才转头看向我，问道，“那你就可以证明，现在你不是在误导我的主观思想呢？”
    “你在苏静白身边好多年了，应该知道苏静白有很多跟班吧？”我说道。
    徐佳漫点头，轻咬着红唇没吭声，示意我继续往下说。
    “如果你再有深入一点的了解，就会知道这些跟班大多数都是在二十年前甚至更早的时候，被苏静白帮助过，然后愿意死心塌地跟着她的那种。”我说道。
    见徐佳漫的表情没有异议，我继续往下说，“那你有没有想过，为什么这些人大多数都是在二十多年前被帮助，之后就再也没有了呢？”
    如果再深入去调查的话，还会知道，在二十多年前的时候，苏家出了一场车祸，活下来的就只有苏静白一个人。
    她重新成为了孤儿，那些被帮助过的人却汇聚到了她的身边，为她所用，一直到今天。
    “我想你在被帮助的时候，苏静白应该没有跟你说过，要你回报什么的吧？”我问道。
    徐佳漫警惕的看了我一眼，“你调查过我？”
    “不是调查，是我的猜测，你只需要回答我猜得对不对就行了。”我说道。
    车里沉默了良久，徐佳漫才缓缓点头，用舌尖顶出一个字来，“是，她没有要求过我回报。”
    “那为什么后来你又跟苏静白做事了呢？”阮棠也忍不住问。
    徐佳漫目光仍旧放在我身上，却在回答阮棠的问题，“因为后来我大学毕业的时候，她突然找上了我，说需要我的帮助，她和我说了很多，我也想过，如果不是他，我不过是个在泥沼里生活的孤儿，所以回报她也无可厚非。”
    说完这话之后，徐佳漫又陷入了沉默当中。
    眉头紧锁，好像在思考什么很复杂的问题。
    很显然，她被我说动了，也开始觉得这一切不对劲。
    不过沉默之后，徐佳漫再抬起头的时候，眼神中又多了几分警惕，“就算你说的都有道理，但我为什么要相信你呢？人都是多变的，说不定只是苏静白改变了想法而已，不一定就是调换了身份啊。”
    “你要不要去见见苏静美？”我提议，“毕竟当初你是她赞助的学生，哪怕已经疯了，看到你的话，也是会有印象的。”
    徐佳漫顿时嗤之以鼻，“不可能的，要是对我有印象的话，在精神病院天天看见我就该认出我才对，你现在玩这一招，是因为调查了我和苏静白的事情，所以想伪造记忆骗我上当吧？”
    “她当时在精神病院不认识你很正常，毕竟二十多年了，你早就不是原来那个学生了，她的记忆还停留在你上学的时候，所以，你需要换衣服。”我说道。
    “换什么衣服？”徐佳漫问我。
    这还用问吗？
    “当然是校服啊，你当时穿的那个款式最好，如果找不到，类似也可以，发型也需要变，放心，假发就可以，不会破坏你现在的美丽的。”我说道。
    顺便掏出了手机，导航出商场的地址来，递给徐佳漫看，“你开车，去这个地方买。”
    徐佳漫却没有接，眼神警惕的看着我，“我为什么要配合你们，我可没有想被人当猴耍的兴趣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