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顿时焦急起来，下意识攥住了护士的胳膊，语气焦灼，“她怎么死的啊，被谁杀了，怎么杀的？”
    “啊，好痛。”护士呲牙咧嘴要挣脱开我。
    我赶紧松开她，语气带上几分歉意，“对不起，我就是太着急了，那位是我以前的婆婆，所以我才……”
    “原来是这样啊，”护士若有所思的点头，“难怪她一开始就和你那么亲近，我还以为是你长得比较平易近人的原因呢。”
    “这些都不重要了，还是跟我们说说，她到底是怎么死的吧。”阮棠道。
    护士这才点头，“哦对，她啊，是被隔壁的苏静白给杀了的呢！”
    说起这件事情，护士都忍不住搓胳膊，“你们不知道当时的惨状，整个休息室都是血，我跑进去的时候还摔了一跤，沾得满身都是，回去之后洗了十次澡。”
    护士绘声绘色的，述说自己当时到底有多害怕。
    “等一下，你有多害怕我们并不想知道，你只需要告诉我们，苏静白为什么会杀她，这就够了。”阮棠听不下去，直接打断问道。
    护士有点不满的看了阮棠一眼，显然对于自己的故事不被人重视有点生气，但还是回答了问题，“我也不知道，神经病杀人都不犯法，还需要理由吗？”
    是啊，神经病杀人都不犯法，所以还需要什么理由。
    可苏静美就算是没有理由，也不应该杀前婆婆啊。
    他们无冤无仇，甚至连面都没有怎么见过。
    上次我把刀送到了苏静美面前，她都害怕得不敢杀我，这次又哪里来的勇气，对着前婆婆痛下杀手？
    难道说，前婆婆的所作所为比我还要过分？
    我正想再问，阮棠已经戳了戳我的胳膊，“沈安姐，徐佳漫过来了，要不然我们直接问她吧？”
    护士还很想挽留我们，“我是第一个发现尸体的人哎，你们问我就好了，院长最近要处理这件事情，忙得焦头烂额的，压根没空理你们，哎？哎！我少说点我的事情，这样总行了吧？”
    在护士的挽留声中，我和阮棠还是毅然决然的走到了徐佳漫跟前去。
    不过徐佳漫好像真的很忙，经过我们跟前，却没有看见我们，抱着一沓资料径直往前走去。
    “徐院长。”阮棠大声喊道。
    徐佳漫后知后觉转过身来，看了我们一眼，表情有点诧异，“霍太太，你怎么来了？”
    “听说我前婆婆死了，苏静……白干的？”我直入主题。
    “是啊，”徐佳漫回答得十分干脆。
    甚至反过来问我，“是不是很意外，那样一个被你吓得大哭的疯女人，居然也有勇气去杀人。”
    “在神经病院里发生任何事情，都不应该意外才对，毕竟他们的脑回路又不是正常人可以比拟的。”我冷冷回答。
    因为从徐佳漫的语气当中，我已经听出了搪塞和遮掩。
    她明明知道的。
    那里面关着的人不是苏静白而是苏静美。
    倘若苏静美真的有杀人的本事，那么第一个要动手杀掉的，绝对是苏静白。
    何必拿不相干的人来泄愤？
    之所以闹出这件事情来，大概率的原因是因为，如果苏静美身上再背上一桩命案的话，哪怕被证实之前都是被冤枉的，也再也没有被救的机会了。
    摆在我们面前的，好像就两条路。
    第一，让苏静美继续以苏静白的身份活着，这样就可以说她的确是精神失常，所以才杀人的。
    神经病杀人不犯法，所以她等同于无罪，只是仍旧要被囚禁在这个地方而已。
    第二，我们找到证据证明这个人是苏静美，先前的罪行全部推翻洗白，可杀人的事情却甩不掉，甚至会被指控是苏静白的帮凶，被指使杀人，仍旧离不开这个地方。
    不管怎么选，好像摆在我们面前的都只有一条路。
    让苏静美继续呆在这里。
    “苏静白现在在什么地方，我想要见见她。”我说道。
    徐佳漫惊讶的瞪大双眸，“她可刚刚杀过人，你不害怕吗？”
    “我之前还让她杀我呢，那时候都不怕，现在怕什么。”我回答。
    阮棠瞬时拿出批准书，递到徐佳漫跟前，“我们特意去监狱开的证明，合情合法的去见苏静白，徐院长，你不会不认这个吧？”
    瞧见批准书，徐佳漫挤出笑容来。
    语气却带着满满讽刺，“我都忘记了，霍太太上次来我这里大闹一场，已经被收回了出入证，开这个批准书来，一定很麻烦吧？”
    “再麻烦也得来啊，否则谁知道苏静白还会杀谁呢，精神病院也不安全啊徐院长，你刚来任职就遇到这种事情，算不算大事故，小心别被开除哦。”我笑眯眯的回应。
    这种时候，就是要比谁更加淡定了。
    要是谁先气急败坏的回答，那么从一开口的瞬间，就已经输掉了。
    在徐佳漫面前，我不想成为输掉的那方。
    眼神交汇，气氛僵持得厉害。
    “多谢霍太太关心，有柏随念帮忙呢，不会被开除的。”徐佳漫道。
    顿了顿又说，“再说我也不敢被开除啊，否则换了新的院长来，再也不许你们来见苏静白了怎么办？好歹我们认识，多少通融一点的。”
    这算是威胁吗？
    让我不要盼着她被开除，否则我再想来精神病院见苏静美，就没有那么容易了。
    这个长相极其娇美的女人，话里藏着的针也极其尖锐啊。
    “当然应该盼着徐院长你好，对了，我们现在能去看看苏静白吗？”阮棠适时开口。
    徐佳漫点头，爽快答应，“当然可以啊，让护士带你们过去吧，在特殊病房呢。”
    护士带路，我和阮棠跟在后头。
    所谓的特殊病房，并不在这栋楼。
    护士带着我们七拐八绕的，走到了楼后面，我这才看见围墙的角落还修葺着一栋二层小楼，已经很老旧了，还是那种最早的红砖墙结构。
    墙面爬满了爬山虎，因为是初春的缘故，那些叶子还没长出来，只有褐色的藤蔓四处蔓延，像是被展开的人体血管，密密麻麻，让人毛骨悚然。
    “就是这里啦，你们进去吧。”护士指着铁锈斑斑的大门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