倘若现在有面镜子，我一定能看见我眼中的复杂情愫。
    此时此刻，我期待着苏向阳的回答。
    脑海中实在是有太多他曾经帮过我的画面。
    我不是那种绝情的人，做不到转身就翻脸。
    甚至，我还清楚的记得，去国外接小星的时候，在那个农场的夜晚，苏向阳和我并排坐在台阶上，看着漫天繁星，他的眼睛比那些星星还要璀璨夺目。
    那时候苏向阳问我，“沈安，我们会成为一辈子的好朋友，对吧？”
    我说，对。
    现在，轮到这位一辈子的好朋友表明自己的立场了。
    在我的目光灼灼下，苏向阳终于是忍不住轻声笑起来，那双桃花眼里面带着温柔和风情，说出来的话却让人觉得心凉不已。
    “沈安，你何必这样逼我呢？”
    他逃避了这个问题，也就是不愿意面对我们曾经的友谊。
    盯着他看了半晌，我点点头，“好，谢谢你，我已经知道答案了。”
    “沈安……”苏向阳的眉头蹙起，还想要再说点什么。
    可惜没等到这个机会，霍停归已经出现，一把将我拥入怀中，“走吧。”
    对于边上的苏向阳，他只当透明的。
    被霍停归拥着往外走了好远，我又折返回来，重新站在苏向阳面前。
    面对我的去而复返，苏向阳显然还没反应过来，一脸疑惑地看着我。
    而我很是平静，一字一句的，告诉他，“苏向阳，曾经我把你当做朋友，小星也把你当做敬爱的向阳叔叔，但是从现在起，这样的关系不复存在了，我承认，你帮助了我很多，我欠你一个人情，倘若哪一天你要找我讨回来，我一定毫不吝啬，但除此之外，我们还是不要再联系了。”
    一口气说完这些话，我瞬间如释重负，看着苏向阳，做了一个挥手告别的动作。
    手还悬在半空中的时候，苏向阳便一把紧紧攥住。
    男女之间的力量悬殊，我挣扎不开，手腕更是隐隐作疼，“你干什么，放开我。”
    “沈安，倘若最开始的时候，你选择的人是我，我们还会走到今天这一步吗？”苏向阳问我。
    “不会，”我毫不犹豫的回答。
    闻言，苏向阳的脸上就展露开些许笑容来。
    但这笑容并没有持续多久，因为我又紧接着道，“我不会爱上你的，所以没有这样的假设，对不起。”
    “你就这么断定你一定会和霍停归在一起吗？一点点的机会，都不愿意给我？”苏向阳愤怒了，像是一只在低吼的狮子。
    我沉默了一下，在心中组织好语言，缓缓的告诉他。
    “不，我不是断定我一定会和霍停归在一起，我只是心太小了，只装得下霍停归一个人，哪怕这辈子不能再和霍停归在一起，我也不会爱上别人的，倘若真的有这样的情况，我会独自抚养小星长大的。”
    “为什么？”苏向阳还是很愤怒，“他有什么好的，只要是他能给你的，我都能给你啊，沈安，这么久了，你还不了解我的心意吗？”
    “对不起。”我只能说这三个字。
    苏向阳还想再说点什么，但是霍停归已经走上前来，一把推开了他。
    棱角分明的脸上，刻满了冷冽，“我想沈安已经说的很清楚了，另外，这里是警察局，你如果想进去陪着苏静白，我一定成全你。”
    说完这些话，霍停归就带着我离开了。
    他开车直奔着旁边的商场而去，又叮嘱我在车里等着，自己急匆匆的下了车。
    我坐在车上，想起刚才苏向阳跟我说的那些话，心里还是挺感慨的。
    想起那个曾经帮助我的苏律师，再想想现在这个已经有些歇斯底里的苏向阳，还真是很难把两个人联想到一起啊。
    霍停归回来的时候，我还处于沉思的模样。
    他把买来的生理冰袋放在我手腕上，一面问我，“想什么呢？”
    “我在想苏向阳，”我毫不隐瞒，“感觉他变了好多。”
    “人总是会变的。”霍停归腾开一只手抚摸我的额头，“你应该试着习惯，身为霍太太，以后这样的事情还会有很多的。”
    我就故意苦瓜着一张脸，“还有啊？我可真是怕了，还是饶了我吧。”
    “跟我在一起，你怕了？”霍停归颔首看我，又提起刚才的事情来，“告诉我，你是不是真的想过，我有可能不会跟你在一起？”
    我点头，“是啊，我的确这么想过，毕竟我和你重逢的时候，境遇很糟糕。”
    说起那段经历，总是让人忍不住想发笑。
    那是一段十分狼狈的境遇。
    每每想起，才觉得老天爷喜欢开一些无伤大雅的玩笑，让相爱的人在兜兜转转之中，还是走到一起。
    霍停归将手伸过来，将我搂入了怀中，语气很是认真，“知道吗，五年前你离开我之后，我就想过，倘若你不愿意再出现，我这辈子都不会再爱上别人的。”
    而事实上，霍停归也的确这样做了。
    我很想向霍停归解释当年我离开的原因，可沈嫣已经去世了，讨论这种事情毫无意义。
    既然我和霍停归已经重新找回了彼此，又何必去纠结原来的事情呢？
    这个秘密，还是一直埋藏在心里吧。
    握着冰袋，侧头看着霍停归开车，我们一起回家去。
    小星先一步已经被钱姨和甘露从医院接走了，但是据说情绪不怎么好，一直哭哭啼啼的，所以我拿出了杀手锏，在回家的路上买了小蛋糕，拿回去哄她。
    结果回家之后，才发现小星已经蜷缩在沙发上睡着了，怀里面还抱着一个玩具，紧紧的不肯放开。
    这个玩具我认识，在沈嫣的手机相册里见过，是特意买给小星的。
    可……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正纳闷呢，钱姨就走上前来解释，“老宅那边的佣人来过了，把沈夫人房间里比较重要的东西都给打包，还有那个玩具，说是特意给小星买的，虽然人不在了，可玩具也应该送到的。”
    我嗯了一声，又问钱姨，“那些东西在哪儿呢？”
    “你要找什么吗？我都放在库房了。”钱姨询问我。
    的确，我还真的想要找点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