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你已经醒了。”
    掀掉蒙头的被子，摘掉真丝的眼罩、拉开遮光的窗帘，程思禾这几个动作做得那叫一个行云流水。
    她说完这句话，转头一屁股坐在了姜妍的床边，脸上宛若山雨欲来，上一次看到程思禾的这个表情还是上辈子姜妍不知死活一定要赴那场让她登上社会版宴会的时候。
    “说说吧。”程思禾用手指敲了敲床头板，姜妍妄图装睡蒙混过关的梦想当即宣告破灭。
    “说…咳咳，说什么呀？”一计不成又生一计，姜妍转头走上了“装无辜”的不归路，不过这一开口，过分沙哑的声音连自己都吓了一跳，昨天晚上她实在是喊得太凶了。
    “BOX里那个男A，是怎么回事儿？”可惜程思禾根本不吃她这一套。，“如果不是小美人发现了，你现在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你这是什么语气？咱们两个到底谁是老板？”姜妍摆出老板的架子妄图吓住程思禾。
    “辞职信我已经发到姜总您……”
    “别别别，有事儿好商量！”姜妍赶忙从床上坐起来，却没想到自己的身体跟重新打碎之后又胡乱拼接好似的，疼得呲牙咧嘴，程思禾没忍住翻了个白眼，却还是体贴地往她腰后塞了一个靠垫。
    “我喝那杯红酒的时候确实没想到里面加了料。不过后面的事情，就……”
    “我就知道你是故意的，为了睡到你的小美人，你还真是够拼命的呀！”
    程思禾用杀人的目光盯着姜妍，姜妍心虚地转开眼睛，“那个，我做了万全的准备，真的，你可以看看我的外套口袋。”
    程思禾狐疑地起身，负责清洁的阿姨没有打扰姜妍的休息，昨天的衣物没有被收到。
    “一只抑制剂？”程思禾忍不住冷笑出声，“我敢保证，你还没把针头戳进你的胳膊，那个男A就能被他捏碎。
    “你摸错了口袋。”姜妍表示强烈抗议。
    程思禾把手伸进另外一侧的口袋，确实有东西，她摸了出来，发现居然是一只口红？
    不对，不是口红，虽然外形与口红相似，比一般的口红重得多。
    “这是一只伪装成口红的电击防身器，你可以按一下最下面的开关。”
    程思禾依言照做，突然暴起的电流声大得吓人，幽蓝色的电流在口红膏体的部位肆意变形游走，诡异又迷幻。
    “10万伏，可反复使用15到10次。”姜妍得意地眨了眨眼睛，“至于剩下的事情，不是还有你吗？”
    “谢谢老板对我的信任。”程思禾阴阳怪气。
    “不客气，要相信自己的能力。”姜妍慵懒地打了个呵欠，她拉高了被子，把自己重新埋了进去，“我要再睡一会儿，真的是太累了，小美人的体力实在是……对了，我的小美人呢？”
    “她走了。”
    姜妍几乎是从床上跳了下来，她的脸庞瞬间褪去了全部的血色，苍白得吓人，满脸的难以置信跟仓皇无措，程思禾都要被她的反应吓到了。
    “她……她去哪儿了？你就这么干看着？”姜妍觉得自己的身体都要被冻住了。
    她不明白，她的身上明明还残留着小美人留下的痕迹，还记得小美人拥抱亲吻她时的热度，还有那让她沉醉其中的甘酸冰酒气息，甚至还在她的身体里。
    “她的理由太充分了，我完全没有办法。”程思禾无奈地摊手，眼睛里闪过一丝狡黠，“她说她的作业必须得按时交。”
    正在龇牙咧嘴往身上套衣服的姜妍这才意识到自己被耍了，“程思禾！”
    “我在。”程思禾一脸无辜地摊了摊手，“你这个色令智昏的笨蛋，我又没说她不回来了。”
    “……现在注射的药物可以让你更加平缓地度过分化期，并且不受O信息素的影响，”女校医说完又从拿出两盒药，“记得定期服用，12小时服用一次，如果误服的话记得第二天一定要加量服用。”
    “谢谢老师。”苏怡从病床上跳下来，接过那两盒药，女校医笑着拍了拍苏怡的手背，“恭喜你长大了。”
    与O一定会经历高热、初次发情等激烈症状的分化期不同，A的分化期会更加平缓，却也更加绵长，有些A的分化期甚至会长达一年之久。
    进入分化期后，A会开始闻到信息素的味道，阴茎也会再度发育，以便实现最后的成结标记，此外激增的A信息素会让欲望会激增，身体也会变得更加敏感，校医开的药从某种程度来说，主要作用就是为了压制日益膨胀的欲望。
    “苏怡、苏怡，你还好吗？”一个娇小的女O追上了苏怡，她拥有匀润的脸庞，粉白亮泽的皮肤，闻起来就像是刚从枝头上摘下的秋月梨，爽利不腻人的清甜，是现在最受欢迎的O信息素类型。
    “我看你进了校医院，担心你…所以……”女O结结巴巴地说，她应该是特意跑来的，明明微凉春日，她的刘海却都被汗水黏在了脸上，身上的大衣也因为跑动凌乱不堪。
    “你知道我的名字？”苏怡有些意外。
    她当然知道自己在进校的第一天就在学校引起了轰动，专门来看她的男生女生挤满了叁楼的整条走廊，班主任为此甚至找她谈了次话。不过更尴尬的是，谈话的整个过程中，她又被全校的老师围观了一次。
    其实像是这样被围观、被欣赏、被审视，对苏怡来说已经是一件很稀松平常的事情，这可以说是她的日常。
    从她有记忆以来，她就过着这样的生活，每个来到孤儿院的人都会感慨这样美丽的女孩居然也会是孤儿，有人为了看她一眼驱车几百公里，甚至还有人专门在孤儿院附近蹲守就为拍到她的照片。
    美丽是有用的，她在孤儿院一直都是被绝对偏爱的，因为她能为孤儿院博得更多的关注跟金钱，还有人因为她的美丽收养过她，在姜妍之前，不止一次。
    可美丽又是无用的，哪怕是美丽也不能阻拦收养人对她的抛弃，美丽甚至能加速这个过程。而更多的时候时候，美丽甚至会压过她这个人的存在，人们只注意到了她的美丽，不再关心其他。
    已经有很长一段时间了，很少有人叫她的名字，他们都跟姜妍一样，喜欢称呼自己“小美人”。
    “那个……你，你可以帮我个忙吗？很简单的，不……不会很麻烦的。”
    苏怡没有说话，明显等着她继续说下去，乐篱的脸不自觉地涨得通红，她自己也不知道是因为苏怡身上从信息素屏蔽剂下透出的淡淡酒香，还是因为她看自己的专注眼神，她甚至都不敢正眼去看着苏怡，就像是不敢去看盛夏正午灼眼的太阳。
    她的头越来越低，声音也越来越小，小得仿佛是在跟自己说话，“你能做我的女朋友吗？不是真的…假的，就几天，行吗？
    “不行。”她听到苏怡的拒绝，没有一丝余地的拒绝，还有那句她绝对没想到的“我有女朋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