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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没有相互打招呼,实在也没有寒暄的理由。而其实碰见了本来也无所谓,如果他不要总是看她的话。
冷淡淡一张脸,沉黑沉黑的眼睛,一对黑眼仁黑洞洞的落在她身上,她若不看过去,他能直勾勾一直看着旁若无人。而那眼神莫测,不可捉摸,复杂又古怪。见她看过来,他会眨两下眼把目光挪开,仿佛若无其事。等她转眼,那意味不明的视线便又会堂而皇之的回到她身上。
舒意不想自作多情,但她也不想装傻。事情明显不对劲,或者说,柏应希这个人很不对劲。要说柏应希这是喜欢她,她是不信的,结婚三年都没能等来他的另眼相看,反而在离婚两年全无联系,他突一下冒出来因为喜欢上她了?
这话谁信呢?
何况他的眸光她反正是看不太懂,只觉得莫名其妙古里古怪!有人看自己心仪的人,会面无表情目光晦涩难懂的吗?她虽然没经历过爱情,但男人看心爱女人的眼神她还是见过的。眸色柔和含情脉脉,或者热辣辣的滚烫灼烧。总之都不会是柏应希这种叫人说不上来的目光。
舒意不知道他上三十九楼干嘛,也没兴趣知道。她只想着下次要再这么冤家路窄的,他要还这么看她,她会当面问个清楚。因为她不喜欢他这样看她。
可是后头一连十多天,这莫名其妙的人,带着他莫名其妙的眼神消失了。舒意再没碰见过他。
这样最好了,她想。很明显,她和柏应希不适合重逢。明明当初也算好聚好散,甚至就在两三年前,她还无怨无悔,甘为他付出全部的心意。心心念念只盼能守的云开,让有一天他愿为她的眼神而停留。何曾想,现在见到他,她都感觉勉强。巴不得后会无期,有生之年都不要再见……
又过了几天,舒意迎来她二十五岁的生日。
这天她如常睡到自然醒,照例在健身房练了会瑜伽。然后她冲了个澡,洗了个头发,给自己做了一份简单但营养美味的早餐。接着按一早的打算,她到衣帽间扒拉衣柜开始打扮自己。
这两年,她都这般过生日。把自己打扮得美美的,出去看个电影吃一顿好的。再给自己买一束花带回家。其实电影和美食她家里都有。但既然是过生日,她想要点仪式感。
以前穷,身不由己的背着债,她就没过过生日。嫁给柏应希,她曾暗里期望他能记得她的生日,给她买束花订一个生日蛋糕,不用很大,写得下“生日快乐!”四个字就好。等了两年没等到,第三年等来了一张离婚证书。
可单从这事上,她还没法委屈。因为柏应希他自己也不过生日。第一年他生日出差,第二年他依然在路上。第三年,在他起床的当口,她给他生日祝福对他说:
“生日快乐,寿星翁!你今天长尾巴呢!”
彼时,他愣了愣,显然他根本不记得那是他的生日。
尔后,他看看她,牵了牵唇对她说:“谢谢!”
继而他衣饰整齐,照常去了公司。
那天她给他做了一桌子的菜,亲手做了生日蛋糕。怕他又在开会,为免打扰他工作,她特意发短信告诉他,她会等他吃晚饭。但他那天加班,很晚才回家。看见那些冷掉的菜和蛋糕,他似乎有过一瞬的动容,随后,他说了声抱歉,又给她一句:
“谢谢!”
那时候,她没奢望他能若一般的夫妻,感动又欢喜的对她说一声:
“谢谢老婆!”
或者:
“老婆辛苦了,老婆我爱你!”
可听着那生疏的,几乎没有感情色彩的“谢谢”,她心里还是很不是滋味。再后来裴欣回来,他们终于难以为继,不能不结束那段同床异梦,貌合神离的婚姻。
一通翻捡,舒意给自己挑了件青春款的白色小吊带,搭牛油果绿色的荷叶边短裤。脖子上挂了条白金链子,兼透明粉花朵形坠子的项链。
以前为人妇,同柏应希在一起。她从来不敢穿吊带短裤。倒不是他有要求,而是她自己有心理压力。做过夜场女郎,在大众眼里就好似盖了戳,被打上“不正经”的标签。为了不给他丢脸,也因为爱他,她在着装上,态度近乎紧绷。每每将自己裹得严实,便是夏日也要么长裤,要么长裙。除了脚和脖子她哪里也不敢露。
现在她自由了,不必再这么严苛的约束自个。因她再不用取悦任何人,如今她只用取悦自己。
而二十五岁到底还是贪靓的年纪,尤其今天是她的生日,舒意认为自己可以趁着日子,好好扮嫩一回。所以她穿吊带短裤,给自己梳一个丸子头,又给自己化了个粉粉嫩嫩的少女妆。
一切停当,看见镜子里出现一棵嫩生生的小白菜,舒意很满意心情很好的下楼,开车去本城最好的电影院。这是近两年,她给自己生日仪式感的保留节目。在生日午餐前看一场高口碑的喜剧电影。
仪式感这个东西通常要感情,还要钱。以前她不是没钱,就是没感情。现今她有钱,也有感情。为什么不呢?
今时今日,她已经想得十分通透。这世间的感情有很多种,除了常见的亲情,友情和爱情,她认为还可以有自己宠爱自己的情感。并不是一定要别人来爱你,你也可以自己爱自己!特别是女人,懂得爱自己,永远保持些清醒实在非常重要。
她没有亲情也没有爱情。谈得来的朋友也只有翁小藕一个。但今天生日她没告诉小藕,因为不希望她破费给自己买礼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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