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鬼看着林默，林默也看着这些鬼。
    随后林默伸手指着那个山民老汉和小孩，说你们两个在这儿，我还能理解，可其他人怎么也跟过来了。
    “这地方距离市里怎么也得三四十公里吧，你们怎么跟过来的？”
    虽说是林默杀了他们，但他们眼神里倒是没有什么怨毒。
    那些鬼一开始都不吭声，有点胆小，有点放不开，不过经过林默开导，很快就进入了状态。
    后来林默问了才知道，他们不怪自己，是因为淳风在占据他们身体的瞬间，就已经将他们杀死了。
    等于杀他们的，是淳风，不是自己。
    那当然怪不到自己头上。
    这些鬼都挺讲道理的，他们跟着林默，是只能跟着他，只有在林默身边一定范围，他们才能存在，如果离开比较远的话，他们就没法子存在了。
    曾经有几个鬼没跟上，直接消散在他们面前。
    “这样啊！”
    林默大概明白自己这个阴仙的能力了。
    实话实说，有点一般。
    就是自己所在的地方，可以产生鬼怪，可以入梦看到它们，然后，就没然后了。
    看看外面的飞机猎犬，再看看这些鬼，林默感觉还是阳仙比较牛皮。
    这时候那个山民小孩走过来，拉着林默的手，似乎要拽他去个地方。
    一开始林默不想去。
    主要是他现在没时间了。
    外面追兵已经快到了，他必须得赶紧想法子脱身，在这里浪费一秒，就等于少了一秒钟逃生的时间。
    但很快林默就发现，这小孩将自己拉到了一个山坡上，然后扒开了地上的草丛，里面露出了一个通道。
    这个通道比较隐蔽，可能只有在山上生活的人才知道。
    林默立刻意识到，这是小孩在给自己指路。
    “多谢了！”
    林默拍了拍小孩的头。
    下一刻，他勐的睁开眼，从入梦的状态里恢复过来。
    他还在两个石头之间躲藏，但这地方不能躲多久。
    头顶上直升机盘旋的声音很响，但依旧可以听到远处的脚步声和猎犬的叫声。
    林默知道留给自己的时间不多。
    他立刻从这个藏身之处跑出来，然后按照梦境中，小孩带他走的线路，快步跑到那个山坡后面。
    这里草木茂密，他拨开草丛，果然，看到了那个通道。
    通道里面是什么情况不知道，但眼下林默没有第二个选择了。
    他没有任何迟疑，立刻钻了进去。
    里面没有林默想的那么狭小，甚至只要弯着腰，可以行走。
    有点黑。
    还有一股发霉的，有点像是各种树根和草药混合在一起的气味。
    这也正常，因为林默摸到了很多树根。
    就是不知道这些气味能不能掩盖自己的气味，别让猎犬找到这里。
    当然，如果这个通道没有其他出口，那自己也得完蛋。
    但不管怎么说，短时间内林默觉得自己是安全的，这个安全时间可能只有半个小时，甚至只有十几分钟。
    可相比较刚才，要缓和了很多。
    林默往下面走了一段距离，然后靠在墙上，感觉头发上有什么东西在动，伸手摸了一下，估摸是蜈蚣，手感滑腻冰凉。
    随便将那条蜈蚣丢到一旁，林默调整呼吸，闭目入梦。
    然后他又看到了那一帮好兄弟。
    “你们跟的还挺紧的啊。”
    林默说了一句。
    那群鬼说不跟紧点，我们就没了。
    “也对。”林默将那个小孩拉过来：“小朋友叫什么？”
    “肖，肖邦！”小孩有点腼腆。
    林默说你这名字可一点都不腼腆。
    冲击力十足啊。
    “这是什么地方？”林默指了指周围。
    既然是这小孩将他带到这里的，那对方一定知道。
    这时候那个山民老汉走过来说这里是古山路。
    “古山路？”
    林默不解。
    老汉就解释，说很久很久以前，山路难行，外面的地貌和现在的也不一样。说现在外面的山实际上都修过，在古代，根本上不来。
    “所以一些险要之地，就修了这种穿山路，老人们说，叫做‘腹道’，知道这路的人不多，但有出口，总长大概五六百步。山里还有一个腹道，一共七千六百步，那才叫长。”
    林默这次听明白了。
    这种‘腹道’，实际上就是借用山体特殊的内部结构而开凿出来的，这样，免去攀爬外面险峻的山峰，对古人来说更安全一些。
    这就叫做天无绝人之路。
    林默本来已经被淳风逼的无路可走了，不出意外就要出意外了，肯定是死路一条。
    但万万没想到自己这阴仙体质，居然在紧要关头发挥了作用，虽然只能是将这里死掉的认聚集在身边，可这些人里也有人才。
    就例如肖邦。
    如果不是这小孩子，靠林默自己是不太可能发现如此隐秘的‘腹道’。
    林默心中有了盘算，先离开危险的地方再说。
    所以他立刻苏醒过来，按照老汉和肖邦说的，沿着这一条漆黑的腹道一直往前走。
    期间也是遇到一些危险。
    例如不小心滑倒，又例如没注意前面三米多的落差，差点栽下去。
    但好在是有惊无险。
    这条腹道不长，大概一个小时后，林默就找到了另外一个出口。
    出口在某个山谷。
    头顶有云，看不到太阳，也分不清东南西北。
    主要是林默这会儿已经迷路了，不过对他来说，迷不迷路已经不重要。
    从现在开始，林默不想再遇到任何活人。
    只要是活人，都会在第一时间被淳风附身，从而找到自己。
    林默再次入梦。
    他打算去另外一个腹道，这样应该可以逃出淳风布下的包围圈。
    只不过刚入梦，林默就发现跟着自己过来的鬼，多了一些生面孔。
    一问才知道，都是一些孤魂野鬼。
    当然，原本只是残留着一些极为弱小的能量，还称不上是鬼，只不过因为林默路过导致它们发生了变化。
    这些鬼都是一些残留的意识，它们不傻，只有跟着林默才能继续存在。
    这里面有很久以前的老人，也有一些意外死在这里的背包客，还有一些跳崖自杀的，数量不多，十几只鬼而已。
    林默就和它们聊天，这些鬼说它们之前浑浑噩噩，处在一种混乱和迷离的状态，也没什么时间的概念。对它们来说，十年或许也如同一分钟，一分钟，也可以当十几年过，直到它们看到一道光。
    “你就是那道光。”
    一个背包客指着林默说。
    这货刚才自我介绍了一下，说是某公司的老板，做生意赔了钱，欠了一屁股债，根本还不起。
    他一合计，活着太累，看不到希望，还不如死球了算。
    所以他就给他自己挑了个风水宝地。
    “我当时找大师算过，他说，这座山就是一个风水宝地，所以我就在那边山崖上一跃而下。当时我觉得那个大师是胡扯，现在看，他是真灵，如果我死在其他地方，哪儿能碰到你。”
    对方很是真诚。
    说之前那种浑浑噩噩的迷离状态，根本无法思考，现在才有一种如梦方醒再世为人的感觉。
    其他孤魂野鬼也是这么说的。
    对林默来说，多这么一些孤魂野鬼也好。
    他让肖邦和山民老汉指路，找到了另外一个更深，更长的‘腹道’。
    林默也是二话不说，一头钻进去。
    如此，相当于是虎归山林，龙潜深渊，淳风想要再找到他，就如大海捞针。
    但这种情况还要持续多久，林默不知道。
    他实际上也在等消息。
    只要不被淳风找到杀死，就还有机会，林默一直在等一个机会。
    而可以创造这个机会的，林默估摸，只有他老哥林渊才行。
    但外面的情况，林默一无所知，之前只有小雨偶尔可以提供一些线索，可自从之前小雨提示了阴仙的能力之后，就再也没有出现过。
    林默呼唤过不止一次，依旧没有任何回应。
    这让林默的心里涌出一丝不详。
    情况有点不对劲。
    不过他现在什么事都做不了，他能做的，就是继续这一场看不到尽头的猫鼠游戏。
    倒是在大山里熘达，遇到的孤魂野鬼越来越多，几天之后，林默入梦去看，身边跟着的好兄弟也有一两百号。
    声势颇为壮大。
    这些孤魂野鬼当中什么类型的都有，男女老少，婴儿也有。
    说是有人跑山里遗弃的。
    婴鬼的怨气很大，还喜欢哭。
    哭的大家伙儿脑仁儿疼。
    林默就哄它们，说你们父母真不是东西，如果有机会，咱一定帮你们出出憋在胸口的那一股怨气，所以呢，别哭了，练好本事，咱们去报仇。
    成年人都知道，这就是客套话，千万别当真。
    但小孩子不懂这个。
    它们当真了，成天缠着林默去报仇。
    林默就说我现在不能出去，一个叛逆的小崽子估摸有些生气，结果是偷偷薅了林默一根头发，跑了。
    林默本来也没把这个事儿当回事，但几天之后，叛逆的鬼崽子居然跑了回来，身上的阴邪之气更盛。
    说是它报仇成功，已经把其血亲生吞活剥。
    一开始林默不信，但他在碰触到这鬼崽子的时候，看到了一段记忆，一段经过，正是对方报仇的过程。
    可以说血腥至极。
    林默是专业人士，他仔细研究了一下终于弄清楚怎么回事了，化繁为简的说，鬼崽子传播了噩梦。
    而噩梦源，是自己被薅下来的那一根头发。
    林默分析，这是阴仙的另外一项能力。
    也就是说，阴仙的能力开始逐渐在林默身体里觉醒，就像是解开的一个个封印，一个一个的显露了出来。
    林默是个善于思考的人。
    他不认为一件事情在没有内因和外因的前提下会发生什么变化，如果发生了变化，一定是有原因的。
    自己的阴仙能力是怎么一步步提升和觉醒的？
    有可能是外因，就是外界淳风做了什么，或者老哥做了什么。
    当然也有可能是内因，就是自己做了什么。
    林默冥思苦想后有了一个想法。
    他瞅了瞅聚集在身边那接近两百只鬼，心说该不会是因为它们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