奚冰梦看着乐茗，眼中尽是震撼。
    前一秒还怒色满容，后一秒就眼含悲戚。
    她一直看着她，却根本没觉察到她是什么时候改换了表情！
    乐茗她……真的好可怕。
    奚冰梦看着只比自己大了四岁的乐茗，眼中的惊恐怎么都藏不住。
    乐茗理都没理她，已然完全沉浸在了戏里。
    被妹妹盘问误解的伤心，得不到信任的失落，几乎所有的负面情绪都充斥在她的脑海中。
    是绝望么？
    是。
    仿佛身处黑暗，看不到光。
    她眼中的悲凉看得人心惊。
    到底是怎么样的委屈和绝望，才能有这样的眼神？
    她的情绪似乎可以感染到现场所有人，现场安安静静，似乎就连裴伊都沉浸在了自己的悲伤中。
    想他一个名导，华国绝对的顶流导演，为了定下一个女主角，竟然还要闹上吊来威胁……
    嘤嘤嘤，他也好惨啊……
    裴伊都快要抹眼泪了，却看到监视器中，乐茗眼底的悲色已经闪了过去。
    她转开头，不愿再看“程晓”似的。
    嘴唇略有些颤抖，她就像一瞬间老了十岁般，整个人都苍老了。
    这当然不是指外貌，而是她的心，是她给人的感觉。
    她轻垂着眼睛，说：“你走吧，我不想再看到你。”
    说罢，她就坐回到了椅子上。
    她坐下的动作格外缓慢，似乎已经认了命。
    但那绝望的动作中，脊背却仍旧挺直。
    认，但不服。
    她闭上了眼睛，不愿再看这脏污的世界。
    “卡！”
    “漂亮！”
    裴伊喊完“卡”就忍不住夸了一句。
    封辰逸跟着拍手鼓掌：“茗宝宝好棒！”
    裴伊不由得笑了，捏了下他的鼻子，他问：“小家伙，你也看得懂？”
    封辰逸摇头：“看不懂啊，但是夸奖女孩子是男人的职责！”
    裴伊错愕，然后对封珩说：“封珩，你儿子以后绝对比你会撩妹！”
    老封：“那是我遗传基因好。”
    裴伊：“呵呵！”
    封珩站起身，打算去接一下乐茗。
    这场戏她的情绪太过于低落了，不知道小祖宗是否承受得住。
    乐茗的确是还没出戏。
    她仍旧坐在那儿，封珩都快走到她身前了她才睁开眼睛。
    没看眼前还处在呆滞状态的奚冰梦，她从椅子上跳起来，径直跑到了封珩的身前，勾住了他的脖子：“哥哥！怎么样？”
    “很好，完美。”封珩搂着她的腰，笑着点头。
    刚刚乐茗那段表演真的很完美，情绪的跌宕起伏刚刚好，节奏格外舒适。
    “我明白许敬老师跟我说的节奏感了，嘿嘿，哥哥快夸我！”乐茗抱着他的脖子，满眼欢喜的撒着娇。
    “小祖宗最厉害。”封珩毫不吝啬夸赞，不仅是言语，还有亲亲和抱抱。
    乐茗这会儿心情好，完全不在意他是不是在大庭广众之下亲了自己，甚至还笑着挽着他的胳膊，开心得就像是毕了业的学生。
    裴伊等她欢喜过了，这才说：“乐茗，这部戏拿了影后记得请我吃饭啊。”
    他有预感，哦不，不是预感，应该是信心！
    他有信心，待到这部电影播出，乐茗拿奖是必须的！
    乐茗的脚步却僵住了。
    她看着裴伊，表情纠结：“裴导，咱能不能换一个要求？我……我请你坐摩天轮怎么样？”
    裴伊：“……抠死你算了！”
    这两大财阀的小公主，怎么能这么抠门？！
    完全不正常啊！
    乐茗朝他吐了吐舌头，根本就不在意他如何评价自己，仍旧一副美滋滋的模样，笑着说：“我去换衣服准备下场戏啦！”
    “快去快去，趁着状态好，别给我掉链子！”裴伊连连挥着手。
    喏，严厉如裴导，也就仅仅是夸奖了乐茗一句话而已。
    乐茗去换了衣服，又把妆都卸干净了。
    程晓这个角色是不化妆的，全素颜。
    万幸，乐茗的素颜相当能打，不管是程蝶的浓妆还是程晓的素颜，她都拿捏得稳稳地。
    乐茗整理好头发——其实也就是把长发扎起来，利落又干脆。
    她做好这一切就走出休息室，结果还没走两步，就看到了坐在一旁的路边，蜷着腿哭的奚冰梦。
    她这位置选得倒是好，就在乐茗休息室门前两米处。
    乐茗嗤笑了一声，瞥了眼正趁着拍戏间隙采访裴伊的记者们。
    她的眼睛转了转，转身回到休息室拿了瓶水。
    去到奚冰梦身边，她把水递向她：“给。”
    奚冰梦没接，仍旧在哭。
    乐茗低笑，直接把水丢进了她的怀里。
    “省省吧，你在这儿哭瞎了眼睛，记者都不会多看你一眼。”
    乐茗轻眯着眼睛，抬头看着碧蓝的天空。
    她的声音很平淡，淡得让人觉得她不近人情。
    “我想想啊，你在我门前哭是想怎么着呢？盼着有个记者来看到你，问你是不是剧组的演员？为什么哭？”
    “到时候你就可以说，你是我的替身，刚才拍戏的时候被我压戏了。”
    “但是你想多了啊，这个圈子的人比你想象中更现实，你在这儿坐到地老天荒他们都不会多看你一眼的。”
    “因为你——在娱乐圈里就是一个无名氏。”
    “像你这样的替身演员多到数不清，谁会在意呢？”
    奚冰梦渐渐止住了哭声，她抬头看向乐茗，眼中尽是委屈：“我没有想要说你的不好……”
    “你信不信，我在这儿掉一滴眼泪，都能热搜。”乐茗也不理会她的解释，看着她的眼中多了抹轻蔑，“如果你能把扎我心时候的演技用在拍戏上，你前途无量哦。”
    乐茗说完就走，连个给奚冰梦回嘴的机会都不给。
    她轻甩着手，步伐轻快。
    奚冰梦看着她的背影，不自觉的就长大了嘴巴。
    她这……
    奚冰梦看到乐茗才一走近就被记者围住，眼中有羡慕有嫉妒，还有不服输。
    不过就是多拍了几年戏，有什么了不起的？！
    她也可以，一定可以！
    她死死地盯着乐茗的背影，突然看到正在和记者说话的乐茗回头看了她一眼。
    距离远，她看不清她眼中的意味，也听不到她在说什么。
    不过在采访的时候突然看她，直觉告诉奚冰梦，乐茗一定没说她好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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