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琳琳垂下头，伸手拭去眼泪。过了很久，她才抬起头来，她似是在寻找什么，又似是在回忆什么，喃喃地说：“人老了，记性不中用，总觉得刚刚在这里见过晨晨。”
    她摇摇头，哂笑一声，转身离去。
    曼曼环顾一圈，没有看到蓝心燕的身影，再看看周围，老霍也不见了。她登时明白在刚刚短暂的系统托管时间里，莱维特维修了服务器，进行了时间旅行，改变了郭琳琳还有陈默的记忆，被克隆出来的蓝心燕……也许已经被人道毁灭了吧？
    只是……
    为什么她还记得？这一个命案里，每一件事，每一个细节她都记得一清二楚，不像当初在桃花源命案的时候，她从方小猫的对话框里知道自己的记忆被更改了。
    莫非是莱维特顾着和她说话，忘记修改她的记忆了？
    疑惑之际，方小猫猛然扑到张远身上。
    她使劲地捏着他的胳膊。
    【玩家方小猫：操，你这个盗号狗！你敢不敢应我一声！欺负我朋友算什么回事？你有种别让我找到你，你要是被我找到了，劳资让你一辈子都得跪着走！】
    张远仿若未闻，他依旧跌坐在地上，目光呆滞。
    【玩家方小猫：你装什么装！劳资给你最后一个机会，你再不还我朋友账号，你信不信我在这里灭了你？】
    张远呆滞的目光终于有了反应。
    像是慢动作似的，他僵硬地看向了秦薄。
    眼睛眨也不眨的。
    定定的，直勾勾的，饱含着千丝万缕的复杂情绪，似有浓重的一笔划过，最后慢慢定格。
    曼曼浑身一颤。
    她的唇哆嗦了下，过去一个多月的日子在脑海中闪现，脸红的张远，欲言又止的张远，一脸郁闷的张远，还有对秦薄，对秦嘉，万分复杂的表情……
    以及不像张远的张远。
    一个念头如同烟花一般在脑子里炸开。
    她浑身抖了又抖，最后似是用尽全力，才喊出一声。
    “秦烨！”
    张远看了过来。
    第110章
    两人的视线一对上。
    曼曼的一颗心脏噗咚噗咚地大力地跳着，她往前走了一步。
    张远却迅速退后了一步。
    方小猫糊里糊涂地说：“曼曼喊秦烨你退什么退，秦教授不是在……”那边两个字还没说出来，小猫的话音戛然而止，她见到秦教授一步一步地逼近，眼神前所未有地凝重。
    他说：“小烨。”
    方小猫头顶一百个问号。
    哈？什么？秦教授为什么喊张远小烨？
    她又疑惑地看向张远。
    而此时的张远因为被方小猫箍住了手臂，整个人的身体都在颤抖，脸色也是白的不能再白，他说：“我不知道你们在说什么……”
    方小猫嘀咕：“你一个盗号狗能知道就真的奇怪了！”
    小猫说得很小声，声音只有她身边的张远能听到。
    张远又说：“秦……秦教授，艾曼曼，我要回警局了。”他甩开方小猫的手。方小猫当然不会放开，刚被甩开又缠了上去，咬牙切齿地说：“我跟你没完！”
    选了警察作为职业的张远，身体素质自然不会差，瞬间又甩开了方小猫。
    方小猫简直气炸，在游戏对话框里飚了数句被和谐的脏话。
    【系统提示：您的攻略对象艾曼曼此时心情起伏太大，建议先安抚艾曼曼。】
    方小猫一愣，她随即如同扫描机一般上下打量着曼曼，实在没想明白曼曼到底因为什么而心情有所起伏。在她还没想明白之际，曼曼又做了一件让她特别无法理解的事情。
    她的曼曼伸手抓住了张远的手腕。
    她第一次见到曼曼用这么着急，这么迫切的语气说：“我们找你很多天了，你回来好不好？是我不好，我之前没考虑到你的心情，也没想到你会有这样的情绪。你对我们来说很重要，在我心里，你不仅仅是学校里的教授，而且也是我艾曼曼很重要很重要很重要的朋友。”
    她按着左胸，一字一句，认真地道：“在这里，你有朋友的一席之位。”
    “你放手。”他的声音低落。
    曼曼说：“我不放，你回来，回到你原本就该待着的地方。你回来我就放手，不回的话我这辈子都不放手。大家都很想念你，不仅仅是我，他，还有你的学生，你的家人。这原本就是属于你的人生，你为什么不回来？”怕打动不了他，她又急急忙忙地说：“还有你的科研，你花了二十多年的心血，这些你都不要了吗？外星文明的研究突破在即，这不是你奋不顾身想要追求的梦想吗？这些你都不要了吗？”
    “要。”他斩钉截铁地说。
    曼曼的脸爬上一丝欣喜，她说：“那……”
    “可是这又和我有什么关系？我的存在从一出生就没有意义，我甚至不是一个人，我只是一个器皿，我的人生没有任何价值。”他终于转过身，直视艾曼曼的眼。
    她说：“不是的，你别听莱维特瞎说，他……”
    他再次打断：“我问你一个问题，我和克雷斯，你选谁活下来？”
    “这根本不是我选不选的问题，是……”
    他拉开她的手，冷冷地说：“你会选他，我和他只能活一个，你心里是高兴的吧。我在你们中间就像是电灯泡一样，你一直巴不得我早点消失。现在，如你所愿了，你来找我，只是因为你良心过意不去。艾曼曼，你敢说在知道我只不过是克雷斯的器皿时，你心里没有一丝丝的窃喜？”
    “够了！”一直沉默的秦薄说：“身体是你的，我从没想过占为己有，我为我哥哥的举动向你道歉，但是你要明白一点，我和曼曼从来没有把你当过电灯泡，更没有想过排挤你。你回来，拿回属于你的东西。”
    一直糊里糊涂的方小猫嘴巴张得能塞进一个鸡蛋。
    ……哈？哈？哈？哈？哈？哈？
    她咽了口唾沫，弱弱地问：“是我想的那个克雷斯吗？是那个看不上我姐姐又死于一场意外的克雷斯霍伊尔吗？是我打开游戏的方式不太对吗？还是我进入了一个平行空间的游戏？张远你是秦烨吗？”
    然而没人回答方小猫。
    就在这个时候，空中忽然响起警报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