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窑子开张了(H) 乱仑系列(未删节) 长日光阴(H)

第七十八章离家出走

      第二天也就是除夕这天,因为昨晚没睡好,贺盈妍本打算白天补个觉,没想到一大早又被姜婧叫醒,说是陆正荣过来邀请她们娘俩去楼下陆家一起过年。
    陆家这次回来得仓促,本就只为了陆亦鸣读书的事,因此也没有很兴师动众,而他们家里的老人早都被接去了国外,现在在那边照顾陆正荣和张女士生的小女儿,没有跟着过来。
    所以今年他们就打算自己一家简单过个年,也没什么外人。陆正荣又说昨晚贺家文临走前有去拜托过他,担心她们母女俩在家孤零零的,就正好和陆家凑一起,也能热闹些。
    姜婧一听是贺家文的意思,就没有拒绝,贺盈妍作为小辈自然更不能驳人家的好意,只能强撑着起了床,恍恍惚惚地跟着下楼去了陆家。
    因为还是上午,吃团年饭还早,张女士也是个省事的,直接在一家私厨订了中午和晚上两桌席面,大家优哉游哉地等着吃就行,不用再忙着准备什么。
    既然没事做,一众人就闲坐在客厅话家常,没聊几句就眼看着姜婧一脸哀怨地又要开始她的当众诉苦表演,贺盈妍当即十分后悔答应过来,只恨不得立马溜回自己家去。
    可惜现在也来不及了。
    他们两家这么多年的交情也算是知根知底,姜婧更没了顾忌,尽情诉说着自己的委屈糟心,陆家夫妇都耐心地温声劝慰她,让她放宽心别多想之类的。
    贺盈妍在一旁看着,总觉得陆家夫妇未免太过殷勤,再看陆正荣的神情,明显是知道些内情的样子。
    她恍然大悟,随后就只有默默冷笑。
    原来如此。
    看来昨晚贺家文更多的是拜托陆正荣帮着一起糊弄姜婧吧,甚至还有可能让他盯着姜婧,阻止她跟过去坏自己的事。
    这也不是第一次了,这两个男人一向都是一丘之貉沆瀣一气。就比如当初陆正荣出轨那事,中间也少不了贺家文的和稀泥和打掩护。
    也不怪陆亦鸣亲妈后来那么憎恶她家,甚至严令禁止陆亦鸣再跟自己一起玩。
    确实是恶心透了。
    这样一想,其实当初陆亦鸣对她的那些恶意也不是没有根据的。
    小孩子确实无辜,但有时候现实就是如此荒谬又无理,小孩子就是不得不背负上大人的恶果。
    更何况,他那时也只是个孩子,又能理解多少呢?
    陆正荣看了看一言不发坐在旁边的贺盈妍,大概也是顾忌到小辈在场,听到这些不大好,就朝陆亦鸣房间喊了两声,要他出来招待客人,结果没得到半点回应,他讪讪骂了句,又对贺盈妍笑道:“妍妍要觉得无聊就去找亦鸣玩,那小子一直在里面呢。”
    贺盈妍也确实不想待在这里,就答应了,起身轻车熟路地进了陆亦鸣房间。
    陆亦鸣应该也是昨夜被折腾惨了,现在还窝在床上睡觉。
    贺盈妍本来心情就糟糕,再看到他呼呼大睡,就更不爽了。
    我都还困着呢,你凭什么能睡个好觉?
    她叁两步走过去,脱了鞋跨上他的床,往鼓起的一团被子上一踹。
    陆亦鸣正睡得沉,这一下都没被弄醒,只翻了个身咕哝了两句就又不动了。
    贺盈妍更是火大,又更用力地踹了一脚:“起来,不许睡。”
    陆亦鸣这回被弄醒了,他睡眼惺忪地掀开被子,满脸烦躁地正要开骂,然后就看到少女阴冷的脸。
    他一愣,然后整个人都不好了,全身一震就弹起来抱着被子往后缩:“你,你怎么在这?”
    贺盈妍不理会他的疑问,冷着脸命令:“滚起来。”
    陆亦鸣这下又来气了:“起来你妈!有病啊你!折磨了我一整晚还不够,白天还要来?!”
    “你昨晚不是说,我白天想怎么玩都可以吗?”
    陆亦鸣:“我那是要你晚上先放过我,你放过了吗?”
    贺盈妍一脸无辜:“我放了呀,后来电了两下不就没弄了嘛?”
    “可是——”陆亦鸣欲言又止。
    昨晚后来她确实住了手,但他根本不敢睡啊!
    就怕她冷不丁突然又来一下,他只能惴惴不安地一直熬到天蒙蒙亮了才实在撑不住睡了过去。
    一想到这点,陆亦鸣看向她的眼神里都充满了哀怨和控诉,但又不好直说怕她笑话自己。
    他越想越觉得憋屈,索性又躺倒在床上:“反正我没睡好,都赖你!”
    贺盈妍:“你给我起来,说了不许睡!”
    “我就不!我就睡!”陆亦鸣顽固抵抗。
    贺盈妍也没耐心跟他墨迹,拿出手机朝他晃了晃:“你起不起?”
    陆亦鸣一看立马就怂了,嗷地一声滚到了床下,苦着脸吼道:“起!我现在就起!你妈的......”
    贺盈妍也不管他,等他起来后就拎着他那床被子抖了抖,嫌弃地堆到了一边,又看着皱成一团的床单沉思了两秒,然后走到旁边的衣柜前打开柜门,娴熟地从里面找出了干净床单铺到他的床上,又蹲下来抽开他床下面的储藏屉,拿出了一床羽绒被。
    然后她就爬上床抖开干净被子自己盖好睡下了。
    陆亦鸣在一旁看得目瞪口呆一言难尽:“......你把我弄起来就为了自己睡?”
    “困,借你床睡一会。”她闭着眼回道,话里并没有任何商量请求的意味。
    这是借吗???明明是强抢!!!
    陆亦鸣一脸恼怒,上前两步就想掀了她的被子,然而一靠近就看见少女恬静清丽的睡脸。
    他怔愣了一瞬,脑子里竟闪过一个念头:她睡着的样子倒是挺乖巧无害的,跟小时候一样......
    因这般心猿意马,他面上也不禁扭扭捏捏羞羞答答起来:“要睡回你自己家睡啊......你这,你这也太不拿自己当外人了吧......”
    “这有什么?你不也在我家睡过。”贺盈妍淡淡道。
    这倒没错,他俩小时候常在一处玩,偶尔玩得困了还会一起睡个午觉什么的......但那也都是小时候的事了。
    陆亦鸣动了动嘴唇,想要再说些什么,终究还是没开口。他深深看了床上的少女一眼,认命地去洗漱。
    等收拾好回来后,他又往床上看了一眼,表情无奈又略带暗爽地“嘁”了一声,就坐到桌前开始打游戏。
    在咔嚓咔嚓响的键盘声中,贺盈妍竟沉沉睡了过去,还做了个梦。
    也许是因为昨晚想到了五岁煤气中毒那件事,她这次竟梦到了后面的情形。
    那时她在医院醒来,听着周围护士医生的讨论,也似懂非懂地知道了自己经历了什么。
    赶来的父母守了她一会,就又在外面走廊吵了起来。
    她当时是什么心情呢?又在想什么呢?没有人关心,甚至连她自己在梦里都记不清了。
    画面一转,是她又睡了一觉再醒来时,床边站着五岁时的陆亦鸣。
    “你怎么来了?”她问道,声音是软乎乎的。
    “来看你啊。”小陆亦鸣叉腰挺肚,神色严肃间又颇有些自得:“你的命可是我救的,知道吗?”
    “嗯。”她恹恹答道,又四下一看大人都不在,就问道:“我妈呢?”
    那时她还小,对姜婧还有着天然的依赖和信任。
    小陆亦鸣一听就鼓起了脸,眉毛也皱在了一起,不情不愿道:“又在外面哭呢。我爸妈都在安慰她。”
    小贺盈妍老成地叹了口气,一脸无奈:“为什么又哭啊?”
    小陆亦鸣直愣愣道:“因为她被你爸爸骂了,说她差点害死你。”
    小贺盈妍:“......”
    她垂下眼眸闷不做声。
    “其实我很早就想说了,我觉得你妈妈很不好!”小陆亦鸣也像个小大人似的,郑重其事道:“她总是把你弄伤,让你进医院!我妈都说她不是个好妈妈!”
    “才不是!”她下意识就反驳道,又神色蔫蔫:“她只是......不喜欢我......”
    小陆亦鸣不解:“为什么?妈妈不是都爱自己小孩的吗?”
    她默然无言,却又觉得委屈茫然,鼻头一酸就哭了出来。
    “你别哭啊!别哭......”小陆亦鸣以为是自己又把人惹生气了,慌乱地哄着,爬上床帮她擦眼泪。
    “我要是个男孩就好了......”小贺盈妍哽咽道。
    小陆亦鸣一头雾水:“干嘛要是男孩?你做女孩不好吗?”
    “因为我爸妈都想要男孩,他们不喜欢女孩。”
    ——你为什么不是个男孩呢?
    ——要是个男孩就好了,妈妈还有什么好担心的?
    ——妈妈为了生你经受了多少痛苦知道吗?
    ——就因为有了你,妈妈再也生不了弟弟了。
    这些话姜婧时不时就要在她耳边念叨,让小小的她过早地感受到了成年人的怨怼嫌恶,也有了这个年龄本不该有的愧疚不安。
    小陆亦鸣忙道:“可是我喜欢啊!你还是做女孩吧,我喜欢女孩!”
    小贺盈妍止住了哭泣,表情里多了几分埋怨和赌气:“你才不喜欢!你上次还欺负我还给我起外号!还说你不要跟女孩一起玩儿!”
    小陆亦鸣红着脸辩解:“那是因为,因为罗磊他们笑话我!说我总跟你一起玩没出息,还会长针眼,长尾巴!”
    小女孩哼了一声,头一偏不理他。
    这个年龄的小孩已经朦胧有了些两性意识,陆亦鸣开始更多地和小区里其他男孩子玩,又为了在小伙伴面前耍威风撑面子,就时不时地捉弄贺盈妍,惹她生气。
    但私下里又会拿着玩具和零食跑去她家跟她示好。
    别扭又可爱。
    小陆亦鸣自知理亏,嗫嚅了半晌后结结巴巴道:“那我以后,以后再不欺负你了,只跟你玩,只对你好。”
    他想了想,又安慰她:  “要是你爸妈不喜欢你,你就来我家吧,我把房间分给你住,饭也分给你吃!”
    小贺盈妍沉默片刻,嘟嘴闷闷道:“我不去,你爸妈也总是吵架,怪吓人的。”
    小陆亦鸣也不作声了,闷头想了半天,最后下定决心般对她说:“那我们就一起离家出走好了!”
    “出走?走去哪?”
    “去,去......”小陆亦鸣艰难想了半天:“去我外婆家吧,我外公外婆很好的,从不吵架!”
    小贺盈妍犹豫了一瞬,还是答应了:“好吧。”
    “那就这么说定了!以后我们在家里不开心了,就一起离家出走!”
    “嗯。”
    .......
    一起离家出走。
    多么天真可笑又无奈悲伤的约定。
    那时的他们又是多么地稚嫩又诚挚。
    只可惜有时候,成长只在一夕之间。撕裂般的剧烈生长痛来得猝不及防。
    家庭的变故,陡然的疏远。
    约定到最后也都成了空头支票。
    他们都没能成功出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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