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馨怔怔的看着叶枫。
    怎么也没想到如此残酷的生存法则居然是从叶枫嘴里说出来的，但是她又知道叶枫是对的，静静消化了一下，王馨笑着对叶枫说道：“你现在越来越像一个冷血的资本家了。”
    “我也没办法，人总是会变的。”
    叶枫感叹的说了一句，然后回到电脑前，梦幻已经更新好了，叶枫熟练的登录游戏，想到了大学时期，老二王浩跟跟徐雯分手时候，在车里的放声大哭说的那段话。
    “其实有时候人最怕的是什么吗？人最怕的不是困难，而是别人连一次尝试的机会都不给你懂吗？”叶枫登录游戏，语气复杂的说道，前世李蔓的父母也没有给他尝试的机会。
    包括李蔓……也没有给。
    想到前世，叶枫不禁有一些伤感，尽管已经时过境迁，但毕竟不是梦，也不像梦那样能够轻易的模糊忘却，那是自己无数个日夜慢慢熬过来的。
    “嗯，那我先出去忙自己的事情了。”
    王馨听着叶枫的话，一时之间不知道该回什么，第一次发现这个比自己小好几岁的男人除了商业的出色，在内心里也仿佛藏着一个苍老的灵魂。
    叶枫没回话。
    出了门。
    王馨竟然看到高萱背靠着墙站在门口，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就开始在这里等着了，可能刚刚等着，也可能更久，一个长相身材如此出色的女人如此卑微的样子，在王馨的眼里，形成的冲击无疑是很大的。
    女人本身也是极具同情心的。
    想到叶枫在办公室里说的话，王馨不禁有些同情前途未卜的高萱，开口说道：“你找叶总的吗？其实你可以直接敲门进去的。”
    “叶总让我有事跟您直接报道。”
    高萱说道。
    “行，到我办公室说吧。”
    王馨点了点头。
    “王总，麻烦您等一下，我去拿电脑。”
    高萱闻言，飞快的跑去自己的办公桌，把自己的笔记本电脑拿过来，跟着王馨进了她的专属办公室，高萱把笔记本放到桌面打开。
    “我为了跟银行谈判的事情，做了一个粗略的计划表，王总您看一下。”高萱在电脑打开，移动鼠标打开了她做的计划表。
    王馨没急着看计划表，而是笑着说道：“我比你大不了几岁，跟我之间就不用您，您的称呼了，叫我王总，或者王馨就好。”
    “好的王总。”高萱应了下来，在了解了这次谈判的难度以及对象后，高萱心里就不可抑止的出现焦躁感，这种焦躁感让她根本没有办法静下心来，只能不停地工作，再工作，甚至半夜躺在床上闭上眼睛睡觉的时候，脑子里也充满了杂念。
    银行总行领导的高高在上。
    谈判的碰壁。
    以及叶枫无情的驱逐。
    不想往这里想，但是脑子里的杂念，还是不可抑止的往这里想，让她无法入睡，于是便再起来，完善着制定好的计划，直到实在困的不行，这才躺下继续睡，然后于多梦中被闹钟惊醒，匆匆赶向公司。
    “嗯，你指定的计划非常好。”
    王馨细致的看了一下高萱制定的谈判计划，非常的细致，谈判团队的组成：主谈人员、技术人员、翻译人员、记录人员、摄影人员。
    这些都很详细的写了，并且建议的人选也写上了。
    这个不是最主要的，最主要的是高萱准备谈判资料和搜集信息的非常齐全，王馨看到这里就开始认知到了高萱真的是一个很有能力的人，同时也了解了她这半个月内到底做了多少的事情。
    她准备的谈判资料写的很详细，排版也很舒服。
    1，国家信息：政治状况，风土人情，宗教信仰。
    2，市场信息：市场容量，现状及发展趋势。
    3，行业信息：行业动态走向，竞品信息。
    4，法规信息：有关国家或地区的金融政策，以及之前明确的相关政策。
    5，对手信息：企业文化，产品需求，谈判人员，动机，目标，强处，弱处，以及道德感。
    ……
    先是分大类，然后是分小类，小类下面再是分析和处理应对方案。
    最后是拟定的谈判议程，以及模拟谈判的流程。
    王馨看完之后，也不禁感叹，这份企划书让她来做的话，也不一定能做的这么好，最起码在半个月的时间内，她做不出来。
    但是……这些都不一定能成功。
    王馨收回目光，转而看向旁边神色专注的高萱，问道：“对手是副部级单位，也是传统行业机制最完善最赚钱的单位，你觉得你的谈判有可能成功吗？我说这句话不是打击你积极性，而是确实难度特别的大，如果没有难度，年前我们也不至于只打开了和银行网关合作的方式。”
    “我知道。”
    高萱语气略显沉重的应了一句，接着深吐一口气，仿佛不肯认输的小孩一样，略显苦涩的笑了笑，执着的说道：“先试一试。”
    王馨闻言，心神有一些触动。
    她想到了叶枫在办公室里说的那一句话：其实有时候人最怕的是什么吗？人最怕的不是困难，而是连别人连一次尝试的机会都不给你懂吗？
    毫无疑问，高萱非常重视这个尝试的机会，一个如溺水的人抓住救命草的机会。
    王馨站了起来，对眼球有着血丝的高萱笑了起来：“看在你这么努力的份上，我也暂时丢下手头的工作，全力配合你吧。”
    高萱有些不解的看向这位在公司地位有些超然的的CEO。
    王馨拿起座机打给了助理：“你现在去通知澜山支付部门所有人，十分钟后到会议室里面开会，另外，让法务部经理陈晓也到场。”
    ……
    ……
    傍晚。
    东城大学商业街的老崔烧烤店。
    由于天气回暖，叶枫和沈裕并没有坐在店里面，而是坐在外面一张折叠的小方桌子上，桌子上放着一叠老崔送过来的一盘炒黄豆。
    “三哥，今天你这大老板怎么想起来喊我出来吃饭了？”
    沈裕点完菜，把菜单还给了老崔的老婆，笑着看向叶枫。
    “刚好闲着没什么事情。”
    叶枫夹着黄豆，然后看着沈裕，突然问道：“如果有一个你很讨厌的人，甚至知道你把柄的人，费尽心机的想要留在你身边，你会怎么做？”
    沈裕毫不犹豫的说道：“当然是赶走啊，我没事做了，把讨厌的人天天放在眼皮子底下碍眼，那不是自己找不痛快嘛。”
    “我也是这么想的。”
    叶枫点了点头，然后看到脚边有一只蚂蚁搬着比自身大几倍的食物碎屑在往路边一处洞穴努力攀爬，每一个石板连接处的缝隙对它来说都如同天堑，叶枫语气复杂的说了一句：“看来天气真的要变暖了，蚂蚁都出来了。”
    “沈裕，你说我要一脚踩上去，这只蚂蚁会不会绝望？”叶枫转头看着沈裕。
    沈裕连忙说道：“别别别，你跟一个蚂蚁计较什么啊，有点残忍了啊，好歹也是母校门口的蚂蚁，你这一脚下去，它不得被踩成碎渣啊？”
    “嗯，看在它负重前行，这么努力的份上，放它活路吧。”
    叶枫从蚂蚁上收回目光，然后笑了笑，意味难明的说道：“总有点照镜子的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