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权奸 作者:月神的野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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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副略显严肃的样子,忙抱着那垫子在余子式边上坐下了,满脸诚恳认真,沉声道:“赵大人有事尽管吩咐。”
余子式瞧着曹无臣的模样,沉思了片刻后,缓缓道:“前两日进来的,那名燕国的刺秦使臣,曹大人还有印象吗?”
曹无臣脑子里就跟摆了本生死簿一样,偌大个掖庭谁生谁死谁背景深他全都门清儿,一听余子式的话他就琢磨了,“大人说的可是荆轲?”
“嗯。”余子式扫了眼曹无臣,手搭在桌角不轻不重地一声声敲着,片刻后他看着曹无臣道:“燕国太子丹的确是猖狂,居然派刺客刺杀秦王,等大秦灭了燕国,陛下必然是要让燕丹血偿这笔债的,曹大人你说是吧?”
“这是自然,两国邦交之际,使臣变刺客,地图藏匕首,这是一国之耻,非燕太子丹之血不能洗净。”曹无臣大义凛然道,那样子就差拍着胸脯放言“愿为大秦马前卒”了,不知道的人还以为曹大人恨不得立刻亲自上阵为大秦雪耻,当真是慷慨激昂一国义士。
余子式看了会儿曹无臣,片刻后点头道:“这事儿燕丹着实是太过分了,一死都不足以平大秦滔天民愤。”
曹无臣立刻道:“大人说的是啊。”
“听说前两日战讯传来,王老将军与李将军一路旗开得胜直逼大燕都城,斩数万燕人,真正的血洗国耻啊。”余子式缓缓说着,敲着桌案的手却是停了下来,他抬眸定了视线,望着曹无臣道:“天子一怒,伏尸百万,血流千里,听人说边境一战过后,易水都被染成了猩红色,燕国军民的尸体堵住了河道口,明明是阳春三月,易水江边却是寸草不生,更有甚者还传说燕国飘起了鹅毛大雪,埋骨河山,夜雨遥寄山鬼悲泣声,燕国蓟北的人闻之而泪洒长襟。”
曹无臣暗暗抬头看了眼余子式的神色,在这位置上待了这些年,察言观色的本事早已炉火纯青,他立即敛了愤慨,沉声缓缓叹道:“也是群可怜人,燕王室的罪过,未曾想竟是苦了他们大燕子民。”
可惜,这才是战国,武平天下,文治天下。古往今来,泱泱盛世,哪一朝不是用尸骨堆出来的秀丽江山?余子式垂眸轻声道:“曹大人,你说这世道什么能安稳下来?”
春秋战国,实在是死了太多人,太多人了。
曹无臣看着忽然来到掖庭,莫名其妙就对着他抒发“天下兴亡”感慨的余子式,一时之间有些没把握这位赵大人到底想干什么,于是他象征性地挤出两三滴眼泪在眼眶里转了转,保持了高度的配合。那副眼眶微红的悲悯神色,余子式乍一眼看去倒真像是看见了一位忧国忧民的义臣。
“赵大人啊。”曹无臣叹了口气道:“这是世道的错,不是你我能伤怀的事儿啊。”
余子式望着反倒安慰起他来的曹无臣,半晌轻叹了口气道:“曹大人,你说君主的错,世道的错,为何死的都是些无辜百姓呢?”他缓缓念道:“世道不仁,君王不义,说到底只可惜不是你我之辈掌丞天下啊,曹大人你说是吧?”
曹无臣听了余子式的话抬头望了眼他,正好对上余子式望着自己的淡漠视线,他心中一悸,随即低声道:“大人说的是。”
余子式没去问曹大人的脸色是怎么了,他自顾自接下去道:“可谁说你我之辈不能做些什么呢?坐什么位置就做什么事,即便是我这种空挂了个虚名的官,也能做些力所能及的事。”他抬眸幽幽望了眼曹无臣。
“既然是力所能及,自然是当尽心。”曹无臣暗暗松了口气,心道这位啰嗦又有些神神叨叨的赵大人绕了一大圈,总算是打算说重点了。这谁找他办事都扯这么一圈子有的没的,那他得活得多累啊。
“我这两日在想那荆轲的事儿。你说他也不过是奉命行事罢了。君王有命做臣子的自然是万死不辞,刺秦一事,谁都看得出来是这一趟就是有去无回,荆轲倒是义无反顾,这么看来他还算是个义士呢!”余子式说得很慢,一边说一边观察着曹无臣的脸色,看他脸上并无什么异样,他接着说下去,“王命就是王命,错的对的都是王命,为人臣民,受命于君罢了,哪能将王命的过错全然怪到受命之人的身上?”
“大人这么说……大人说的是啊,只是吧,”曹无臣略显为难道:“这臣民用命为君王抵过错,荆轲刺秦送死,此举也是种大义啊。”
余子式的视线一暗,随即轻声道:“荆轲有他的大义,你我之辈也有你我的大义,为人臣子,不受王命之时,替君王改过才是你我的大义。”
曹无臣似乎颇为纠结,“可成全别人的大义,也是你我之辈大义啊。”
这话说的绕,余子式已经能摸出来曹无臣不想掺和这事儿,在这儿和他装傻充愣呢。他思索片刻后淡淡道:“你我之辈的大义有二,一是辅佐天子,二是声名加身。前者无愧于君,后者无愧于子孙双亲,前者忠,后者孝,忠孝双全,才是真正的大义。曹大人你觉得的呢?”
瞧着字里行间在强调着“声名加身,子孙双亲”的余子式,曹无臣微微挑了下眉,片刻后道:“为人臣,谁不愿意忠孝两全?只是声名加身,福佑子孙这事儿难啊,我曹无臣一个小小掖庭掌事无德无能的,唉,怕是要有愧与孝道了。”说着他抬头看了眼余子式。“不过说来这种运数之事,人力有限,到底是得势者得乾坤。好风凭借力,才能腾九霄踏青云,主要还是看这风有多大,赵大人你说是吧?”
余子式看着曹无臣那副无辜模样,心中冷笑,这老狐狸等着自己把底牌一张张翻给他看呢,就差挑明了说“你有多大本事我帮你多少”这话了。他想了一会儿,很自然地笑道:“曹大人这话说的不好,世上之人不是做每件事儿都要看运势看赢面的,若是这样那不是都成亡命的赌徒了吗?”他高深莫测地看了眼曹无臣,极为缓慢道:“曹大人啊,这世上除了名利权势,其实还有一样东西能让你我之辈去做些什么事儿的。”说着他抬手亲自给曹无臣道了杯水,恭恭敬敬递到曹无伤手上。
曹无臣伸手接过,这啰嗦了大半天,看样子这位赵大人总算是给自己打算开条件了,他问道:“什么东西?”
“比如,一腔浩然正气。”
曹无臣一口水差点喷出来,他拼命压抑着咳嗽,抬头望向座上满脸正经的余子式,眼中有一瞬间的不可置信。一腔浩然正气?赵高你是打算给我颁一块“忠孝两全”的牌匾当条件吗?
余子式略显遗憾地看了眼还在咳嗽的曹无臣,关心道:“曹大人你怎么了?你没事吧?”
曹无臣边摇头边擦着唇边的水,“没事没事。”
“那就好。”余子式点头似乎宽慰了一些,接着说道:“大人啊,我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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